“这便是我的通行令牌,所呈现的影像便是大唐帝国天子口谕——如今得见,可算得上满足了你的‘小小心愿’?”
赖信抖若筛糠,拼命磕头,声音沙哑而狂热:
“满足!满足!臣此生得见天颜,已是三世修来之福!大使威仪,天皇见之,必当惊惧五内,诚惶诚恐!”
我轻笑,不再多言。
黑蔷薇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凤仙娇声嗤笑,牡丹的拳头微微一握,金盏的双眼却闪过一道精密的冷光,似乎在计算此刻全场人的脉搏与呼吸频率。
厅外风声猎猎,纸灯微颤。驿馆之内,却已然成为神国的殿堂。
自此,日本朝廷再无人敢对我的身份提出质疑。
驿馆偏厅内,烛影斜映。
茶汤尚热,袅袅蒸气氤氲在空气里。
中臣赖信额角汗珠尚未褪尽,躬身而坐,神色毕恭毕敬,却在不易察觉的眼神深处闪烁着某种犹疑与惊惧。
我手指轻叩几案,发出均匀的声响,像是敲打心弦的鼓点。
片刻后,我淡淡一笑,缓声开口:
“赖信卿,方才你也听闻了我朝天子的圣谕。正如陛下所言,今次出使倭国,并无苛求政事之意,只因自上次遣唐使回返,两国已久无交流。天子登基以来常感念此事,忧两国邦谊日渐疏远。适逢天机院新近铸成一艘奇舟,名曰——惊魂号。”
我说到这里,目光缓缓掠过四女花妃,声音低沉而庄重:
“此舟本为试验之器,既然能承天御风,遨游九万里,陛下便命我一并驾之东行,前来探望。所谓‘友邦’,便该如比邻。此行正是携礼来与贵国天皇一见,以叙旧谊,并无他求。”
话音落下,厅中鸦雀无声。赖信垂首不语,却能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
“惊魂号”三字一出,他的脊背就像被冷风刺透,真的如同灵魂也被我的话语震慑到了——大唐果然仍旧沿袭华夏文风,名号古雅而气象万千,可偏偏落在他耳中时,却比刀剑更凌厉。
他心底波澜翻涌。
大唐……大唐啊!
昔日倭国自律令、衣冠、文字、佛理,无一不以唐为圭臬。
彼时尚觉天朝虽然博大,吾邦追随亦能拾级而上。
可今日眼前所见,却如梦魇般撕开幻象:
飞船两日千里!
从长安直抵平安京,不见风浪,不闻呐喊,若真是如此,天下海路之险对唐人已无半分意义。
圣谕凭空显现!
小小一块水晶,竟能照映天子容颜,传达旨意,声音有力,宛若圣驾亲临。
若真是如此,哪还需什么节度使、什么勘合?
唐皇一声令下,便可越山河,直入臣下心魂。
赖信的唇角微微颤动,冷汗自鬓角滴落——这已不是单纯的大国与小国之别,而是文明与蒙昧的裂缝,是如同人类对野兽般的碾压!
赖信深知,这一差距将摧毁倭国赖以自傲的一切。即便今日顾大使言辞温和,说只是邻里叙旧,但那份从容淡定的姿态,已昭示出真实的含义:
倭国在唐皇眼中,不过是邻家小儿,偶尔串门而已。
赖信胸膛起伏,几乎喘不过气。他勉力稳住心神,艰难抬首,额头抵在榻榻米上,声音沙哑:
“唐王仁厚,大使殿下远涉重洋而来,实乃倭国之大幸……承天翔凤,真乃天人之器。臣……臣必将此番教诲原原本本禀奏陛下,使君王知晓大唐皇恩,感怀不尽!”
我笑意不减,举盏抿茶,语气平淡:
“如此甚好。赖信卿,你便代我转告天皇——顾某此来,唯愿畅叙旧谊。若能得一面之缘,便不虚此行。”
赖信伏首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