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住身旁的黑色大锅,默默盘算是不是又要再熬几锅汤来了。
每年地动的时候,地府的来客总会变多一些。他们这些老人早就习惯了。
谢无涯也并没有露出额外的情绪,只是转身对她们说:“地震了,快回去找你们各自的身体。”
他向左右各推了一掌,常喜乐和唐柚就感到被一道大力掼出了这个漆黑幽静的地府。
失去意识之前,常喜乐还在想,她们不是好不容易才阻止了灾难降临吗,为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等再恢复清醒时,常喜乐一时睁不开眼睛。
不过饶是她不看,最先恢复的听觉和触觉也已经向她传递了很多信息。警报声滴滴作响,由远及近传来人们的呼喊声,还有——近在耳边的安平的声音:“喜乐,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没有感受到任何重物的挤压,反而发现自己被护在在一个怀抱里。
她想起身,下意识用手掌撑住地板,立刻感觉到满地的尘灰,然后她的手就被安平拉住。
他的声音很沉静,甚至有点过于轻了:
“地上有很多碎玻璃,别乱动。”
常喜乐就立刻停下了乱动的身体。她又努力了,才终于成功睁开的眼睛。
映入眼帘的就是安平的眼睛,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常喜乐,问:“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常喜乐摇了摇头,她转头看向身旁,但入目所见与她醒来前害怕见到的满地疮痍不同,尽管这间病房的确与她走之前比凌乱了许多——所有东西都因为地震有一定程度的移位,但房间的整体结构依然稳定,天花板没有塌下来,她和安平都在桌子底下待着。
唯一算得上严重的应该是那个横着倒在病房门前的衣柜,它挡住了房间出口,衣柜门上嵌着的玻璃镜也碎了一地。
“安平,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常喜乐问,因为安平揽着她时传递而来的温热触感而镇定了下来。
“前不久,手机突然响起了地震警报,然后房间就开始晃动。我想带你出去,不过被衣柜挡住了去路。”安平简单解释。
“外面什么情况了?”目前看来,地震级别并不高,常喜乐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想第一时间了解山城的人员伤亡情况。
从病房外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病房3006,里面情况还好吗?听到请回复!”
“病房3006,里面情况还好吗?听到请回复!”
“我们都没事!”
常喜乐从床边柜上拿出一本杂志,把地面上的玻璃碎片都扫到一边。有她和安平一起,衣柜很容易就被扶起来了,但常喜乐按下门把手的时候,却发现还是出不去。
她又尝试性地按了几次把手,门却纹丝不动。
“可能是门框有变形。”安平说。
“那等专业人士来开门好了。”常喜乐叹口气,拿出自己的手机联系唐柚她们。昨晚离魂前,是杨瑰司负责安置唐柚的身体,不知她们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安全。
“我们没事,你放心吧,震级不高。”杨瑰司安慰她,“在山城待这么多年,这种场面我和师父都见惯了。”
“那也得注意安全,小心余震。”常喜乐又叮嘱几句,挂了电话之后,终于呼出一口长气。
外头赶来支援的人又来询问他们病房的情况,表示正在尝试开门。
常喜乐应了一声,才突然注意到安平很久没说话了。他靠在她的肩膀上,几乎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过来,微微低着头,好像非常疲惫。
“安平,安平你怎么了?”常喜乐握住安平的肩膀晃了晃,见他疼得直皱眉,才发现他肩头隐隐泛出血迹。
“你受伤了?”常喜乐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刚才那个倒在地上的柜子。他也许是在挡柜子时被砸着了,竟然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忍着!
开锁的人还在商量是否要暴力破门,就见这扇卡得死死的门突然从里间被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个脸上沾灰的姑娘,她抱着一只白猫环顾一圈,迅速地向楼下跑去。
“诶,姑娘!”守在门边的护士叫了一声没喊住她,和开锁的男人面面相觑——她是怎么出来的?
没人看见大门靠墙的一面,贴着一张由血痕写成的开门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