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字,应该时刻拿出来用嘛。”
文薰明白了他的意思,展颜一笑。
一位和蔼的长辈愿意与她表示亲近,且愿意承认她的社会地位,这如何不能是一件开心的事?
郭先生不愧是辜女士的丈夫。
接下来郭滔还有话说:“潘先生说的译者会,指的是涵盖整个江南学府的译者联盟会,他是这个协会的会长,我嘛,小小荣誉会员一个,你老师也是其中成员。这是一个学者形式的协会,大家组织起来只为了促进国内的翻译事业。你若是感兴趣,便与我同去。等合适的时间,我再推荐你入会。”
这份看重让她更生感激,“谢谢先生。”
“不要多想,不为别的,只为你个人优秀。”
文薰忍不住笑,语气揶揄,“是,郭先生慧眼如炬。”
郭滔顿生无奈,伸手指点道:“你怎么也像莫砚青,是个调皮的讨厌鬼?”
所谓的译者联盟会,是在前些年一帮学者在沪市建立的,组织国内学者翻译古文、外文著作的民间组织。对这个协会,文薰在跟从孟海白学习时就时有听闻,她还知道莫霞章也是其中一员。
她曾经一度以为《伯莱恩小姐》的译本会成为那块敲门砖,没想到竟是郭滔先生的好意先来。
她不免又想到小时候父亲带她读《水浒》时说出的那一句:“中国自古以来便是人情社会。”
世事洞察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世上的道理应该是互通的,东方既然如此,那么西方社会会讲人情吗?
文薰忽然发现自己又有一篇文章可写。
与郭滔先生的交谈还在继续,在郭滔说出具体的会议时间后,文薰数了一下日子,发现:“那就是在下下个周一?”
也就是中秋节后的那一周。
郭滔点头:“本来定的时间是下周,可惜有中秋节占着,不好运作,便往后挪了一周。周末的时间便于先生们往返,因为会议是要从周一开到周五的。”
文薰更加讶异,“要去外地吗?”
“去沪市。”郭滔答应完,不经意一笑,“咦,这不是巧了?你和砚青中秋见不上,可以在开会时相见嘛。”
文薰在那一瞬间都无从得知这种巧合是不是面前的长着有意为之。
“郭先生……”
郭滔抬手拦住了她的未尽之语:“不用多说,我已经讲明了,是你的报告写得好,才让潘委员相邀。不然我纵使有心,也无力策划。”
换言之,他还是想“弥补”文薰的。
郭滔喜欢看年轻人笑话,更希望年轻人能够幸福。
文薰一时无话能用来抒情,只能将那份感念放在心里。她将旁的事丢开,专注本职工作:“若我要去开一个星期的会,课程怎么办?”
郭滔道:“请假嘛,我也是要请假的。这种事时有发生,按往例,朴公会提前安排理学院的老师来占课。不用你不用过于感谢他们,等他们开会时,咱们文学院也是要去帮忙的。不过给学生们加一个星期的理科课程也不太好,所以我会督促着进行适当调整,毕竟咱们学校不是所有的外文老师都要去。对了,别人不好讲,你的课请江先生代劳便是。”
这又是令文薰意外的地方了,“江先生没有加入译者联盟?”
“呵,”郭滔笑笑,陈述事实,“他看不上翻译之道。他不仅对英语之学习讲究天赋,更认为翻译过的作品,不能被未学习英文的普罗大众读懂深意。连每隔两月学校教务组要求的译作,他都时常懒得交呢,我是使唤不动他咯。”
江弈材从始至终,都坚持着自己独一套的教育理念。
作为当代人,没有人能评价这种“坚持”的好坏。所以郭滔除了对他的工作态
度表达不满外,并没有说其他的话。
今日回家,文薰带了一肚子消息。
实话说,去沪市开会的意外惊喜,打乱了她的中秋计划。
之前她是迫切地希望那一天能放假,能让霞章回来,现在她是希望霞章不要回来。
反正要去沪市开会,多跑一趟做什么呢?
真好啊。她不仅能在事业上更进一步,还能见到霞章,还能再办一件自己的私事。
这回借公去上海,她刚好可以带着刻好的章子去见孙社长,让“立坚道人”的最后一道手续落地。
今天夜里,同时是莫家约好和临安通电话的日子。
文薰因不知道具体时辰,用过晚饭后便一边伏案工作一边等候。她正专心致志时,桌上的电话响了。
铃响三下,待信号稳定了,她才搁下笔接听。电话的另一头适时响起莫府管家的声音:“三少奶奶,临安的电话已经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