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为何是孙儿。”他隐晦的问,老夫人也明白他的意思,“祖母思来想去,只有你已经诞育了长子,比宗彦合适。”
崔氏眼珠子微转,这说起来还算是一桩不赔本的买卖,无论如何,两代爵位都是她三房的。
她与裴氏明面上关系不错,背地里却互相瞧不上眼,暗暗较劲。
“母亲的话,我们焉有不从的,一切凭母亲做主。”崔氏赶紧应下,薛氏死死咬着唇,殷老夫人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情,安抚了几句。
宁宗彦送冯承礼出门,他思索一番还是替老二问出了话:“我听闻冯老爷子有一藏书阁,搜罗尽天下药方与医书。”
冯承礼倒也没有隐瞒:“确有此事。”
“令弟的病与当年老国公爷的病症一模一样,当年我父亲用尽毕生力气也不过为老国公续命十年,恕在下不才,令弟的身体情况与老国公并不一样,即便用药一样,也无力回天。”
冯承礼又愤愤道:“不过令弟的身体比在下想象的糟糕,恕在下直言,定是被倚寒那丫头给耽误了。”
宁宗彦没说话,先前她对砚华亲口说过,她为宁宗迟续了三年命。
“老太爷如何了?”宁宗彦忽而侧首问他,视线一瞬不瞬盯着他的脸。
冯承礼的神情挑不出什么错:“还是如以往一般,我日日施针,倒是没什么性命之忧。”
思及倚寒的话,宁宗彦出言:“许久未见,本侯应当是去探望一番,走吧。”
……
倚寒守在崔衡之身边,给他喂药。
冯承礼重新开了药,倚寒闻了闻,许多味要被去掉了,药性温和了不少。
“胸口还疼不疼了?”倚寒一双红肿的眸子关切的问,春华般的容色越发脆弱。
崔衡之摇头:“不疼。”
“矜矜,你以后有何打算?”沉默了半响,崔衡之还是问了出来。
“没什么打算,继续为你寻医问药。”倚寒头也不抬的为他按摩腿,却被崔衡之的手握住了。
他的手苍白修长,手背的青筋清晰的暴起,隐藏在衣服下的身板因为病痛极为瘦弱。
“别说傻话,矜矜,你的人生还很长,我虽不能陪你一生,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走下去。”
尽管再不舍,但崔衡之知道自己已经拖累她太久,胸腔内的闷痛随着喘气疼的让他有些气弱。
“可是我除了你这儿,还能去哪儿。”倚寒靠在他的臂弯间,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她的心似破了一个巨大的洞,无法被填满,不安和无力愈发重,那种被抛弃的绝望感又笼罩在她心头。
她甚至都想,不然也随衡之一起走吧,黄泉路上他牵着自己,这样她也不必害怕了。
崔衡之眉头深深拧了起来,枯槁的眼眸被担忧淹没。
婢女进了屋,低头说:“二爷,二少夫人,三爷和三少夫人过来了。”
倚寒起身擦掉了眼泪:“叫他们进来罢。”
宁宗元夫妇直接进了屋,薛氏被屋内浓重的药气熏的蹙了蹙眉,随后一道纤瘦曼妙的女子走了出来,她当即一愣。
薛氏见冯氏见得不多,也就一次。
上次未曾细瞧,这次她仔细打量,控制不住的与自己比较了起来。
她一袭藕荷色齐腰交领襦裙,下着橘红罗裙,垂云髻下的那张脸眉若远山,眸似春水,既温婉又清冷,一双红肿的眼却显出浓浓的凄楚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