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晗拿筷子的手一顿,“什么时候?”
“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季希没说完,电话突然响了,他起身推门,险些撞上门外的男人。
凌逸不着痕迹后退半步,“季少。”
“没人带你去用餐?”乐晗进来就提过,季希记得自己也明明嘱咐了。
“多谢关心。”凌逸视线越过他肩头,定格在包厢内,“少爷在这里,我不能离开。”
话音未落,里面传来乐晗的冷笑,“谈恋爱?我现在最烦的就是恋爱脑!谁要再在我面前提这个,立刻绝交!”
包厢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季希尴尬地清了清嗓,“你这管家…也未免太尽职了。”
凌逸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翳,向来礼数周全的人,罕见地失了言语。
直到许久之后,乐晗招呼,“凌逸,走了。”
白手套才握住轮椅推柄,凌逸听着他与他们嬉笑告别,指节在手套下微微攥紧。
镜片反射的光支离破碎,将那双总是追随主人的眼睛藏进深处,像克制某种即将破土而出的情绪。
*
夜色渐深,浴室水汽模糊了镜面。
乐晗慵懒地趴着,热毛巾滑过他光裸的脊背,水珠凝结,滴落在身下的按摩榻上。
“我为你打过架?”他突然侧过脑袋,眯眼打量凌逸被绸带蒙住的眼睛。
毛巾正在腰窝往下的弧度,按压的力道一顿。
“是的。”凌逸嗓音温和,仿佛也浸透了水,比平时更加柔软。
“我怎么不记得?”
“…只是小事,少爷不记得也很正常。”
安静空间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嘤咛,凌逸手指停了一下,隔着毛巾继续在那处流连。
乐晗裤腰松垮地垂在腰际,腰窝凹陷,被灯光投出两处小小的阴影,像是中世纪油画里天使坠落的痕迹。
倘若不是隔着毛巾,而是直接用手掌覆上去,想必会严丝合缝,仿佛造物主在塑造这副身躯时,就预留了这只手的形状与尺寸。
刚好能掐住那片纤薄的腰肢,无需太用力,白皙肌肤就会泛起靡丽桃红。
“谁给善后的…乐暥吗?”
那个名字的出现,让凌逸直直朝向某处的视野瞬间笼上阴暗,他垂下眼睫,声音平稳,“乐总那时还在国外,是我父亲处理的。”
难怪毫无印象。
这具身体的记忆像被虫蛀过,凡是与乐暥无关的片段,要么模糊不清,要么干脆空白。
但季希的调侃,凌逸的应答,都在提醒乐晗,这个书中世界正在悄然丰满起来,就像此刻蒸腾的水雾,正在填补那些记忆裂隙。
他又一次转过视线,看向凌逸。
对方正单膝跪在按摩榻边,衬衫被水汽浸得半透,勾勒出与温文气质截然相反的肌肉线条。
而他的脸孔却始终低垂,绸带半掩的鼻梁高挺,在朦胧光晕里显得温顺而沉静。
两根手指轻挑起凌逸的下巴。
“你的眼睛,什么时候开始怕光的?”乐晗问,不带半点故意,这确实不在小说的着墨范围里。
上方光线映照下来,绸布掩盖的睫毛颤了颤,“…八岁…”
“你十八岁离开过乐家的吧,那几年,去哪儿了?”
“…管家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