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右边看,单人病房里应有尽有,可除了周梓华以外,没有别人。
心里很是失落和酸涩,可陆翡然也搞不清楚,这感觉是从何而来的。
“啊……”
陆翡然想叫周梓华,开了口才发现嗓子哑的不像话,干得快要冒烟,只能发出一些没什么意义的音节。
周梓华一惊,柚子滚落掉在膝盖上:“你醒了!你吓死我了!”
陆翡然被轻轻抱住了,看出来周梓华很激动,但没敢用力,怕把他伤了,小心翼翼地,几乎把他当成陶瓷做的了。
周梓华连按了好几下呼叫铃,恶狠狠地说:“听说你是和陆星礼在鹭园门口谈话之后出事的,陆星礼这个玩意,真是晦气!你们说什么了?”
陆翡然眼睫颤了颤,他有和陆星礼见过面吗?他和陆星礼能有什么好说的?
“……是吗?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下午和设计师一起讨论装修的事……”
陆翡然的眼睛跟着周梓华轻缓地转动,张了张嘴:“他没来吗?”
“他在呢,”周梓华向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他一直在盯着警方的调查进度,说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是意外。幸好你手表里有定位器,不然就惨了。”
定位器……幸好有定位器。
当时他越走越远,虽然很幸运地找到了公路,但也不排除迷失在山里的可能。是兰斯又救了他。
看着周梓华神色变得凝重,陆翡然后知后觉地问:“我昏迷了几天?事故的原因有没有查明?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周梓华摇头:“你男朋友在查了,从陆星礼查起。还好你没出太大的事,不然我真的会扒了陆星礼的皮!”
陆翡然实在不记得和陆星礼说了什么,好像那段时间的记忆就从脑海中直接删掉了一样。
“我坐着警车过去,还没到呢,就看到有消防车在前面,竟然起火了!”周梓华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晚的经历,“我吓死了!连滚带爬地过去,还好没在燃烧的车里看见你。然后我就跟警察一起找你,谁知道没多久,一回头就看到德维少爷背着你站在救护车旁边。”
“不过我真的很感动,你居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我。你给我发了短信!我立刻就报警了!”周梓华满脸感动,搂着陆翡然完好的右胳膊故意撒娇,“我们俩关系天下第一好,对不对?”
陆翡然被他逗笑了,笑着说:“是。”但心里奇怪,他竟然没有联系过兰斯。
一位医生带着两位护士进来,要给他做检查,周梓华只好先让到一边去。
陆翡然还想说什么,被护士温柔地打断了:“等我们检查好了再聊噢,患者需要脱一下衣服,这位先生可以帮一下忙吗?”
周梓华耸了耸肩:“我换人进来。”
很快,陆翡然看见兰斯进来了。本应该笔挺的西服上出现不少褶皱,连领口和袖口都不是很整齐,金发变得暗淡,甚至下巴上有些胡茬。
陆翡然湿漉漉的眼睛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他闭上眼,感到额头上被落下一个吻,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
陆翡然的主要伤势在于脑震荡、左臂骨折和表皮擦伤,很幸运没有其他伤处,再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护士离开后,他反手握住了兰斯的手,说:“谢谢你,找到我。”
每当他觉得自己悲惨,即将掉入地狱的时候,兰斯都在。
兰斯这才浮现出几分动容,像一座巍峨的冰山靠近了火源,逐渐融化。
他眼下青黑很重,加上苍白的肤色,看着更像鬼魅,一点精致优雅的样子都没有了。握住陆翡然的手,他才活过来了一点。
他一点一点地打量陆翡然,从头顶地发丝,一直看到脚尖,每一寸都没有放过,甚至要再给他脱了衣服,细细检查破损的伤处。
衣襟被打开,裤子被褪下,微冷的空气贴上裸露的皮肤,惹得陆翡然一阵阵战栗。
“别,你干什么……医生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我得……亲自确认,让我看看。然然,让我看看。”接连的劝说从兰斯沙哑的喉咙里发出。
“诺恩!不要!”
他的手不方便,身子也没有什么力气,弱弱地喊着“喂”,喊着“诺恩”的名字,可兰斯浑然不觉。
兰斯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陆翡然的身上来回巡索,不带一丝别样意味,只是纯粹的检查,等亲眼检查过每一处地方,才抖着手给他把衣服穿好。
忽然被完全剥开,让陆翡然羞耻难当,他的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捏着衣领的手还在发抖。
都说了不要了,为什么还要这样……病房的门也没有锁,如果有人进来怎么办!
他又羞又气,要把兰斯好好骂一顿才算完。但一抬头,看见对方憔悴苍白的脸色,和发红的眼眶,话都堵在喉咙里,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是太关心了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