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着褚霜,目光冷静又坚定:“这个任务我必须管,不管成功还是失败。”
褚霜和邬玉久久对视着。
除去那些偶尔出现的善良,邬玉向来工于心计,在紫衣侍的内斗中都能脱颖而出,又怎会不知道季伯庸这个任务的困难和背后弯弯绕绕的利益麻烦。
但是她不可能放过这个任务。
“你若死了,我断不会给你收尸。”褚霜声音中带了一丝怒意。
愚蠢。
她现在只是个羽翼未丰的雏鹰,却敢把自己暴露在猎户的箭下。
“死在西州我也算是魂归故里了。”邬玉毫不在意。
“谁告诉你季伯庸现在在西州,他是工部侍郎,住在京都,要他死的势力也在京都,他只会死在京都。你舍得身死他乡?”褚霜语气冷到了极致。
邬玉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喝果饮:“死就死,我又不怕死。”
褚霜想骂什么,被邬玉抢先又开口:“那年旱涝让我家破人亡,如果季伯庸真的克扣了西州的赈灾粮款,我绝不会放过他。”
她看向褚霜,眼神丝毫不退缩:“死也不会。”
五年前,西州年初大旱,而后蝗灾,年中洪涝,岁饥,赈灾路远,人相食。
邬玉记得那一年的年初的元宵节,父母说今年若是收成能再好些,就可以让两个孩子都上得起学堂,也都能学武术傍身了。
哥哥给她剥着栗子壳,咧嘴一笑:“我不急,我有的是力气,每天镇上做工赚钱多着呢。”
那时小小的邬玉烤着火,靠在娘亲肩上:“哥哥有不会的字可以拿来问我。”
她记得哥哥和爹爹乐呵呵地给娘俩剥了一大堆栗子,他们都笑:“以后要尊称小玉儿一声老师了。”
可是那一年年末的时候,她就已成了个颠沛流离、孤苦无依的臭叫花子。
世间再也没有与她血脉相连之人。
有言道此心安处是吾乡,邬玉的心安处是西州,心碎处也是西州。
西州那一年真的死了太多太多的人。
有人写书说老弱妇孺皆死尽,邬玉觉得不夸张。
反正她那个村子没活下来几个人。
后来邬玉在他乡遇到西州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多照顾几分。
褚霜沉默许久,最后只能说:“我同你一起去。”
邬玉摇头:“你不必参与进来……”
“我说了,我与你一起去。”
“这一年我承了你很多恩情,如果没有你我说不定早就死了。我已经欠你许多,不能再……”
褚霜冷着脸拿烤肉堵邬玉的嘴:“既然知道欠我的,就好好记着,日后还给我。”
她不是善人,这一年给邬玉的助力只是为了在无生涯培养出足够强大并且能为她所用的人。
已经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她不想半途放弃这个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