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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决赛（第2页）

她的意识被抛入一条无尽长廊，两侧墙壁由无数张人脸拼接而成，每一张都在哭泣、呐喊、微笑、沉默。她认出了其中几张??那是十年前在净界盟暴乱中死去的忆师，他们的记忆本应消散，却在此处汇聚成桥。

前方出现一道门，通体漆黑，表面浮现出熟悉的文字：

>**“唯心之境，入者无我。”**

林婉伸手推门。

门内是一片纯白空间，中央坐着那个未来的她。

衣衫褴褛，双目失神，胸口仅剩一丝微弱火光。

“你来了。”未来的她喃喃，“我一直在等一个不愿成为我的人。”

“发生了什么？”林婉问。

“我们赢了。”对方苦笑，“我们让全人类真正融为一体。没有战争，没有谎言，没有孤独。可也没有创造，没有挣扎，没有成长。艺术变成了重复的旋律，科学停滞在公式堆砌，爱成了机械的情感反馈。我们不再是生命，而是一座活着的纪念碑。”

她抬起手，掌心浮现一颗灰暗的心核：“这就是结局。群忆之心吸收了所有人格，变成了‘唯一意识’。而当个体不再存在，文明也就死了。”

林婉心头剧震。

她终于明白，“观测者”并非恐惧人类强大，而是恐惧人类**完美**。

因为它知道，绝对的和谐，即是终结。

“怎么回来？”她问。

“打破它。”未来的她说，“从内部瓦解聚合态。允许分歧生长，让痛苦重新降临。只有不完美的文明，才有资格继续前行。”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开始崩解。林婉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倒在星台中央，浑身冷汗，双色心火几近熄灭。唐玫抱着她，声音带着哭腔：“你消失了整整七分钟！我们以为……以为你回不来了！”

林婉虚弱地笑了笑：“我回来了。而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三天后，全球忆师联盟召开紧急会议。通过群鸣网络，七十二位高阶忆师齐聚虚拟星台。林婉提出一项震惊所有人的计划??“裂忆工程”。

“我们要主动制造‘记忆断层’。”她说，“在群忆之心内部植入可控的‘遗忘模块’，让部分记忆无法被他人读取。每个个体保留至少百分之三十的私密领域，不受共感影响。”

反对声如潮水涌来。

“这违背共忆初衷！”一位南美忆师怒吼，“我们奋斗多年，就是为了消除隔阂！”

“可我们差点因此灭亡。”林婉平静回应，“真正的共情，是明知对方有秘密，仍选择信任；是知道彼此不完全理解，仍愿意靠近。如果我们连‘不知道’都无法承受，那所谓的连接，不过是另一种控制。”

争论持续了整整一夜。

最终，投票结果：四十九票赞成，二十三票反对。

“裂忆工程”正式启动。

实施过程艰难无比。群忆之心本能抗拒分裂，每一次模块注入都引发剧烈震荡。南极基地的守忆团记录到三次区域性现实扭曲，纽约上空甚至出现了持续十分钟的倒流云。

最危险的一刻发生在第七日。当最后一个模块即将嵌入核心时，整颗星球的共感能量突然反转，亿万心灵在同一瞬感受到极致的孤独??仿佛被抛入无边黑暗，与世隔绝。

有人崩溃，有人尖叫，有人试图切断与忆网的连接。

可就在这绝望顶点，奇异的事发生了。

一个婴儿的啼哭响起。

不是真实的声音，而是通过群鸣网络自发传播的记忆片段：一名产妇在地震废墟中诞下孩子，她不知道丈夫是否还活着，也不知明天能否见到阳光，但她抱着婴儿，轻声哼起跑调的歌谣。

接着是第二段记忆：一位老人坐在公园长椅上，喂鸽子。他患有严重抑郁症，每天靠药物维持清醒，但他坚持来这儿，因为“总得有人记得这些鸽子叫什么名字”。

然后是第三段、第四段……越来越多的“私密记忆”浮出水面。它们不再追求宏大叙事，而是专注于那些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瞬间：雨滴落在窗台的节奏、旧书页泛黄的味道、初恋时手心出汗的感觉……

群忆之心渐渐平息。

它没有碎裂，反而变得更加坚韧。

唐玫看着数据屏，难以置信地说：“共感能量不仅恢复了，还在上升……因为人们发现，原来‘保留自我’并不会削弱连接，反而让每一次共鸣都变得更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