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说完,顾不上看他们几人灰败的面色,王崭正要抬手让他们散了,向来一言不发的李鹤忽然叫住秦艽。
他平静地掷下一颗惊雷:“西北有变,你师父方才已离开卫所,调任左威卫大将军,随特使往魏州去了。”
屋内一瞬安静的窒息,在场之人除了宋钰,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吃惊神色。像是不落忍,李鹤艰难道:“若你们仍有师徒缘分,他日相见我亦不阻拦。”
薛灵玥目露担忧,本能的看向秦艽,他呆立在原地,清朗俊秀的脸上几乎是没有任何表情,半晌都没有作声。
李鹤叹了口气,“你师父既不在,眼下又有更要紧的案子,幽州军的事,我安排他们将你替下来。”
众人的视线随着看去,灯火交映,暗影浮动,秦艽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人,幽州军的案子还是交给我来罢。”宋钰上前半步,“北境的案子错综复杂,王大人处理卫中事务顾不开,凌霄又年轻,他们几人都少不了您从旁指点。”
李鹤略一沉吟,“也好,那就这么办罢。”
屋中紧闭的门扉打开,众人四散而去。
幽暗的廊下,唯有高悬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晕,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照见少年单薄发颤的脊背。
隔着数丈,王崭担忧的目光穿过廊柱,在秦艽的背影上转了转。他转过头来,长叹一声,轻声对薛灵玥道:“去罢。”
月华如练,流光照君,最是患难才能得见真情。
望着院中二人离开的背影,王崭几次犹豫,最终还是侧身半步,朝那与他一样立在檐下的黑影道:“过几日让他们一同去北境,你意下如何?”
黑影一动,缓缓走到灯下,露出宋钰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他轻叹道:“我也正有此意,与其留人在京中,还不如让御史台那帮人去斗,咱们只查案子。”
两个先后被众人默认即将升任统领的指挥使一个下了大狱,秋后问斩;一个远赴魏州,自此离开长安。
段霖失势是他自己作孽与王宋二人暗中推波助澜的结果,但宋景云一向洁身自好,绝不结党营私,为何同样毫无征兆的圣人摒弃?
四周漆黑鬼魅,如怪物张开巨口,虎视眈眈地亟待吞噬。唯有宋钰与王崭站在灯下,不约而同照见彼此心头的疑云。
檐下的灯晃了晃,那火光更暗,将王崭的面色照得明暗交错,半掩着沉静夜色之中。
宋钰仿佛下定什么决心,“大人,晚辈能信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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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灵玥从未觉得什么时候像此刻一样难熬,仿佛许多事都在一夕之间改变了。
她借着袖子的遮掩,安抚地摸摸秦艽的手,五月的天,他竟凉的像冰块似的。
发僵的手指愣了愣,好半晌才回握住她的。
两人走到小书房,点上灯,秦艽忽然道:“你不好奇,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是什么吗?”
声音微微发颤,连指尖都是抖得。
她抿了抿唇,更加用力地握紧他的手,“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一晚上发生这么多事,谁还记得生辰。如果明年的生辰还这么惊心动魄,那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过了,也许还能活得更长些。
秦艽没松开两人紧握的手,面对着她,用另一只手掏出怀中的东西,轻声道:“本想听完戏送你的,还能顺便在外面试试。”
他掌中是一个小巧精致的袖箭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