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擦净脸上的泪痕,片刻不犹豫,立马摸出门去。
先去书房,秦艽的理由是宋景云总在那儿训他,罚他在门外扎马步,时日久了,他平日恨不能绕着书房走,一看那扇门就两腿打晃。
太师回衙,今夜的守卫明显比往常更精神。
两人不敢掉以轻心,屏息躲过了三波巡逻的军士才撬开宋景云书房的大门。
屋中摆设一如往常,堆积如山的公文摆放在案几两侧,太师椅背上挂着他常穿的那件袍子。仿佛它们的主人根本没有离开。
秦艽走到花架前挨个翻找,轻车熟路地把每个匣子底下都掏一遍。
忽得“咔嗒”一声,借着薛灵玥递来的火折,暗盒中掉出一个约半掌大的令牌。
“真厉害,你怎么知道在这儿?”薛灵玥钦佩地拍了拍他。
这也值当她夸,秦艽心里熨贴,随手打开令牌下的字条,“以前被师父罚,这架子上每个盒子都被我擦过好几回。”
字条上笔迹凌乱,显然是宋景云在匆忙中写下的,只有三个字——“平阳王”。
两人默了默,回到小书房,才将两样东西摆在一处细细观摩。
这令牌通体乌黑发亮,顶部以玄凤为首,下面篆刻了密密麻麻的铭文,乃是武宁卫初立时就定下的规训。
玄凤令。
两人对视一眼,它是当年战时由圣人所制,象征着右卫最高级别的任务,此令一出,一切行动必须以玄凤为首。自从山河一统,天下安定,象征着左右卫的玄龙,玄凤两令已许久没有启用过了。
“你说。。。。。”薛灵玥犹豫着,“宋大人的意思,会不会是想指文皇后?”
秦艽气息一滞,指腹无意识的摩擦着,双目盯着案上的玄风令。
当年还是晋王的圣人被太祖皇帝委派为武宁卫统领,有女诸葛之称的晋王妃曾谏言,眼下战火离乱,用人之际,女子亦不输男子,理应再设一卫,取女子中武艺文史佼佼者,令武宁卫男女兼之,以左右区分。
晋王深感认同,并将新立的右卫直接交与了晋王妃。
故而这块玄凤令最初的主人,确实并非当今圣上,而是文皇后。
后来她入主中宫,不便管辖,才委派了她的贴身侍女拂冬成为右卫第一任指挥使。
但真正有资格使出这两张令牌的,只有天下之主。
秦艽:“如果是指文皇后,师父写下平阳王是什么意思?”
平阳王,太祖义子。其正妃是文皇后表姐,太祖朝时,晋王府与平阳王府曾一度关系甚密。
他眯了眯眼睛,“难不成师父发现文皇后与平阳王——”
他说罢,又立刻摇了摇头,“不对,师父为官多年,最清楚圣人的心意,不该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敢对文皇后不敬,就是犯了圣人心中最大的忌讳。这片逆鳞一旦碰触,哪怕是两句流言,叫人死一百回都不够给娘娘谢罪。当年文皇后丧礼,只因哭得不够伤心,礼乐司员外郎便被革去官职,逐出长安。
薛灵玥莫名觉得一股寒意直窜上天灵盖,下意识压低了嗓子:“那就是平阳王的死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