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在大街上流淌。
他的声音传达到了高尼兹所在的地方。
那整个人都被嵌入混凝土中的神父猛地抬起头,比起被眼前的强敌如此轻易地的击败。他更愤怒于敌手对大蛇之力的不屑一顾。
“主啊,。。。
风沙卷过荒原,像无数细碎的低语,在小屋四周盘旋不去。油灯的火焰微微摇曳,却没有熄灭,反而在风中挺立得更加笔直,仿佛回应着某种遥远的召唤。老人缓缓闭上眼,耳畔似乎又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不是来自现实,而是从记忆深处爬出的回音。
“爷爷。”
他睁开眼,却只看见空荡的门口。风掀起帘幕一角,露出半片灰蓝的天空。他知道,她已经走远了,可那声呼唤却清晰如昨。那是十年前她第一次翻动《薪火录》时的语气,带着怯懦与好奇;也是七日前她决定启程时的坚定,如同司明当年踏上火炬台前的最后一瞥。
他抬起手,凝视着掌心纵横交错的纹路。逆命棱镜的力量正在吞噬他的存在,不只是记忆,还有时间本身。昨天,他忘了自己为何要在这间小屋里等待;前天,他记不清孙女的名字;而今天清晨,当他试图回忆伊芙的笑容时,脑海里只剩下一团模糊的光晕。
但他记得火。
记得雷恩死前那一剑劈开天幕的轰鸣,记得苏砚在轮椅上沉默十年只为等一个信号,记得季毓亲手埋葬三百具尸体后跪在雪地里痛哭整夜。这些事或许没人再提,但它们真实发生过,就像此刻仍在燃烧的油灯一样,不容否认。
他轻咳一声,嘴角渗出血丝。身体已经开始崩解,这是使用逆命棱镜的代价??以自身为媒介,短暂扭曲主神对因果链的监控,让某些不该存在的信息得以传递。他曾用它将半截传火大剑的秘密藏匿于火炬台共鸣频率之中,也曾借它把一段残缺的记忆波纹植入《薪火录》的底层代码。
而现在,它的使命即将终结。
屋外,大地忽然轻微震颤。不是地震,也不是齿轮运转,而是一种更为原始的律动,像是星球的心跳被重新唤醒。远处石碑群顶端的三道光芒开始缓缓旋转,形成一道螺旋状的能量场,向高空延伸而去。与此同时,海底神庙中的椭圆形水晶骤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其内部流淌的生命脉络剧烈搏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警告:检测到未经授权的历史改写行为】
【来源定位:Z-01】
【启动反制协议……失败】
【原因:权限覆盖??原初日志副本已授予终极编辑权】
主神核心深处,那块写着“勿扰”的页面再次闪烁,字符自动更新:
【变量Z-01正在重定义‘缔造者’概念】
【新定义录入:凡持火前行者,皆为缔造者】
【同步进度:37%……52%……78%……】
而在南方废土的废弃医院地下室,灰隼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机械左臂爆出最后一串电弧,芯片上的【格式化程序】字样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四个清晰字符:
**火不尽。**
他的眼睛猛然睁开,瞳孔中映出一片燃烧的星空。那些被强行抹除的记忆如潮水般倒灌而入:雷恩临终前将意识压缩成数据包注入他的神经链路;共议会高层秘密签署《影替延续法案》;以及最关键的一段画面??年轻的司明站在黄金树幼苗旁,手中握着一柄尚未觉醒的传火大剑,低声说:“我不是来当神的,我是来告诉你们,每个人都能点火。”
“我想起来了……”灰隼艰难地撑起身体,声音嘶哑,“缔造者从来不是一个职位,而是一次选择。”
他挣扎着爬向终端机残骸,用仅存的右手拆下一块存储模块。上面刻着一行微型文字:【溯源计划?第一阶段完成】。他苦笑一声,将模块塞进怀中。“该轮到我们讲故事了。”
***
极东遗迹群之外,海面翻涌不止。女子踏出干燥通道的瞬间,排斥力场骤然消失,万吨海水轰然倾泻而下,将整座神庙重新吞没。但她没有回头,只是紧握腰间的《薪火录》,感受着书中传来的温热脉动。
她知道,自己带回的不只是真相,更是一种权力的转移??书写历史的权力。
曾经,这权力掌握在共议会手中,他们用“稳定”为名删改过往,用“安全”为由封锁知识。他们让雷恩成为烈士符号,却隐瞒他拒绝替代的决绝;他们颂扬司明重燃火炬的伟大,却掩盖他曾因恐惧而逃离的事实。他们制造英雄,是为了让人们停止追问:为什么必须等待救世主?
但现在不同了。
《薪火录》不再是单纯的记录工具,它已成为一把钥匙,一把能打开所有被封印档案、唤醒沉睡记忆的活体钥匙。只要有人愿意翻开它,就能听见过去的声音,看见被遮蔽的画面,甚至感知到那些早已消逝之人的意志。
她抬头望天,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洒落肩头。她忽然明白,真正的无限,并非诸天万界的数量,而是人类心中永不枯竭的可能性。
三天后,她抵达边境城市“零镇”。
这里曾是第七轮回战场的后勤枢纽,如今却成了流亡者与遗忘者的聚集地。街道破败,空气中弥漫着锈铁与旧梦的气息。她在一间地下书店前停下脚步,门楣上挂着一块木牌,写着:“最后的图书馆”。
推门而入,昏黄灯光下,一位白发老妇正在整理书架。看到她进来,老人微微一怔,随即认出了她腰间的《薪火录》。
“你是……季昭?”
“您认识我?”
“不,我不认识你。”老妇摇头,“但我认识这本书。三十年前,伊芙来过这里,留下一句话:‘当这本书再次出现时,请把它交给下一个愿意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