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继续前进。
穿过废墟,越过慌乱的人群。
绝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绝大多数人只看到那一道通天彻地的庞大风柱,以及那席卷全城,并不致命,但却足够将他们驱逐离去的热浪炎气。
。。。
小男孩的粉笔在墙上划出第一道白痕,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沉寂的夜。他踮起脚尖,努力将字写得大一些、清楚一些,仿佛这样就能让宇宙听见他的问题。墙是旧的,斑驳脱落,露出里面锈蚀的金属骨架??这是第七轮回战争后遗留下来的避难所外墙,曾庇护过无数逃亡者,如今只剩几个孩子在此玩耍。
“我想知道,火是从哪里来的?”
他一笔一划地写下这句话,然后退后两步,仰头看着它。风从裂缝钻进来,吹动他额前乱发,也吹得那行粉笔字微微发颤,似有回应。
就在这时,墙缝里忽然渗出一丝温热。
不是幻觉。那热度顺着墙面蔓延,如同血脉苏醒。小男孩下意识伸手触碰,指尖刚碰到砖石,整面墙竟泛起微弱的橙光,像是被某种古老机制唤醒。粉笔字开始扭曲、流动,重新排列成一段陌生的文字:
>“火,来自不甘熄灭的心跳。”
他愣住了,心跳骤然加快。这不是老师教的字,也不是课本上的句子。可它却让他觉得……熟悉,就像梦中听过的声音。
远处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破旧工装的女人走来,手里提着半袋合成粮。她是这片区的配给员,也是男孩的母亲。她看见儿子站在发光的墙边,眉头一皱:“别碰那些老墙,它们不干净,说不定还连着什么残余系统。”
“妈,”男孩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这墙上……在说话。”
女人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那行字上。她本想斥责,可当她看清内容时,嘴唇忽然颤抖了一下。她死死盯着“心跳”两个字,像是被戳中了记忆深处某个早已封存的角落。
十年前,她在地下医院做护工。那天夜里,一个濒死的男人被抬进来,全身插满导管,胸口贴着监测仪。医生说他已经脑死亡,只是靠机器维持生命体征。可就在拔管前的最后一刻,那台沉默已久的监测仪突然响起??不是警报,而是稳定而缓慢的心跳声,持续了整整七分钟。
更诡异的是,在那七分钟里,所有联网的终端都自动播放了一段音频:《心跳》。
她听过一次,便再未忘记。
而现在,这行字……怎么会和那段音频有关?
她猛地抓住儿子的手:“我们走!”
“可是妈妈??”
“走!”她几乎是拖着他离开,眼神里充满恐惧与挣扎。她不知道这墙是谁造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在这里出现异象,但她清楚一件事:有些东西不该被唤醒,尤其当它们本该死去的时候。
但她们没能走出多远。
街角拐弯处,站着一个人。
灰隼。
他已经不再穿那件标志性的风衣,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简朴的布袍,肩上背着一只老旧的数据匣。他的脸上有了更多风霜的痕迹,双眼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明亮。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等了很久。
女人看见他,脚步顿住。
“你……”她喃喃道,“你是那次广播的人?‘回音谷’的那个疯子?”
灰隼点点头,语气平静:“我是传递声音的人。而你们,听见了。”
“我不想知道!”女人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只想活下去!我不想再卷进什么觉醒、反抗、牺牲……我丈夫死在战场上,是因为听了你们的话!他说要‘点燃自己的火’,结果呢?他变成了一堆灰!”
灰隼没有反驳,只是轻轻打开数据匣,从中取出一片晶片,递向男孩。
“这不是选择。”他说,“是回应。你儿子问出了那个问题??‘火从何来’。这就够了。”
男孩怯生生地看着晶片,上面刻着细密纹路,中心有一点红光闪烁,宛如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