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风从山林间吹来,带着一点潮湿与腐朽的气息。纱绪里踩着嘎吱作响的台阶,站在那栋灰扑扑的四层别墅前,抬头望了一眼长满了藤蔓的外墙,又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忍不住轻笑了声。
“唔,没想到和七海先生一起做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出差啊。”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身体,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里轻轻散开。
站在纱绪里身侧的七海建人一如既往地整洁干练,西装的褶线笔挺,金发在昏暗天色下泛出微微的冷光,“我先进去,星野同学可以跟在我后面,请不要擅自行动。”
纱绪里立刻挺直身子,一脸配合地举手应答,“好的前辈,就交给你了前辈。”语气真诚极了,“我会好好跟在你后面,不会擅自行动的。”既然七海先生这么积极,她当然乐得不做工白拿钱。
七海微微偏头,看她一眼,那目光里明显闪过一丝怀疑,可纱绪里的神情却意外地认真。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是准一级咒术师,多多少少会有点傲气不那么听话,他都已经做好准备了,结果对方这么配合?不过……倒也不坏。
“那就进去吧,我来放帐。”他语气淡淡的点头,随着展开的手印,黑色的帐幕如波浪般落下。他率先迈入屋内。纱绪里跟在他后面,手指擦过腰间的星辰剑剑鞘。
别墅内光线暗沉,空气陈旧而潮湿。墙壁上斑驳的霉痕像是某种腐烂的花纹,地板上散落着破裂的玩具与碎裂的玻璃,怎么看都是现成不用布置的鬼片现场。
就在两人刚踏入客厅时,阴影突然一阵扭曲,咒灵的气息几乎是一瞬间铺满整个空间。
“来了。”七海沉声道,神情一瞬变得冷肃。就在咒灵自阴暗的角落爬出的瞬间,他没有任何犹豫,右手伸向背后,抽出把裹着布条的钝刀。刀身在空气中划出极大的弧线,带出一缕凌厉的光。
“交给我。”他语气平稳得仿佛在陈述工作流程,然后下一刻脚步向前一踏,那柄钝刀划过空气的瞬间,咒灵的身体被强行分割成比例不协调的三七之比。
在咒灵还没来得及反应,刀锋已精准地斩下。那怪物的身躯从分割线崩断,化作黑雾飘散。短短半分钟,战斗就结束了。
“哇哦,好帅!”纱绪里站在稍远的地方,毫不吝啬掌声,啪啦啪啦地拍着手,“超级干净利落啊!七海先生果然很厉害,难怪五条老师那么夸你!”
七海顺手收刀,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停了半拍,微微转过头,目光似乎带着一丝审视,“你不想动手?”她完全没有这个年纪的人应有的表现欲吗?
“哎?”纱绪里眨眨眼,自认为眼神纯良极了,“有七海先生这样主动干活的同事,我当然只会感激啊。为什么要这么想不通给资本家……咳,我是说咒术界高层努力干活呢?”她说完还一脸无辜地笑了笑。
“……”七海那张稳重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作为从公司回归的社畜,这句话的冲击力简直堪比强力诅咒,连膝盖都狠狠痛了下。
他一时间竟然有点不知道该反驳什么,就在他迟疑的时候,突然察觉到异常的咒力波动,眉头一皱的同时迅速开口示警,声音低而急,“小心,你背后!”
几乎在同一瞬间,纱绪里反射般拔剑回身,术式展开的顷刻之间就出现在了咒灵背后,星辰剑如流光般劈下,咒力凝聚成精准的一击,从肩颈处一刀斩断。
黑雾在空中翻滚片刻,随即无声崩散。纱绪里轻巧落地,她伸手拍了拍外套上沾到的灰尘,声音里带着点半真半假的哀叹,“哎哎,果然钱难赚,屎难吃,想偷懒都不行啊。”
七海的嘴角抽了抽,语气沉稳却明显微带无奈,“……你刚才说什么?”
纱绪里立刻一脸无辜地摇头,“没事没事,我是说我们再搜一圈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如果没有的话,就完成任务回东京?”
七海凝视了她几秒,确认她确实不是在胡闹后才略微点头,“走吧。别墅有四层,二楼交给你,三、四楼我去看看。”
“好啊,”纱绪里应得很快,她露出一口小白牙笑起来,“没问题啦。”哎呀哎呀,已经有点搭档的样子了嘛。
两人分头搜索,很快就清理完毕,完成任务走出别墅时,帐缓缓散开,纱绪里掏出手机一阵查询,“现在过去车站还来得及赶上回东京的新干线。我们直接走?”
七海没有异议,轻声应了句“好”,两人便转而向着车站的方向走去。
纱绪里偏头打量了眼新搭档,金发用了不知道多少发胶,哪怕经过战斗也整整齐齐,更别提西装领口依旧笔挺了,“七海先生,能问个问题吗?”既然现在都要偶尔搭档出来做任务了,还是稍微搞好关系比较好吧。
“说吧。”七海侧过头,目光依然冷静,“不过提前声明,我不负责解答人生的迷惑。”
“哈哈,我暂时没有那种问题。”纱绪里摆摆手,笑意里透出几分调皮,“我只是有点好奇,五条老师说你是他的后辈,那说明你以前也是高专毕业的?那怎么后来不继续当咒术师,反而去公司上班了?”
七海的步伐微顿,接着抬眼看向前方,声音沉稳却带着某种干脆的冷漠,连气势都提了上来,“因为我发现——咒术师都是狗屎。”
纱绪里“哦”了一声,眨着眼睛,认真地思考了两秒,忽然点头,“好像挺有道理的。”又看了眼七海,“那你怎么又不在公司工作要回来当咒术师了?”所以是明知山是屎,偏向屎山行?额……有点恶心……
“因为,”七海身上的气势更甚,甚至还带上某种社畜的哲学感,“劳动也是狗屎!”
纱绪里猛地拍手,她就说呢,难怪看到七海先生总觉得有种熟悉感,原来是她上辈子熟悉的,那种社畜的活人微死感啊!她更好奇了些,“所以七海先生你就从两堆狗屎中选了相对不那么臭的?”这么说也有点奇怪……
“不,应该说选择了对我来说稍微有点意义的,”收敛起刚才的神色,七海的语气回归了平静,“也是我能做到的。”略顿了顿,又补充了句,“还有,至少咒术界不会有人笑着和你说‘我们是个大家庭’然后不给你加班费。”
“噗。”纱绪里没忍住当场笑出声,“咒术师也要加班的嘛,而且加班还没有钱拿,那又怎么办呢?”
七海语气平静如常,却干脆得让人肃然起敬,“所以我不加班。”
“真棒!”纱绪里竖起大拇指,语气真诚极了,“七海先生这点就比五条老师强多了。”
“五条先生?”七海有些莫名,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提及五条悟。
“嗯,对啊。”纱绪里双手比划着,语气认真,“你看五条老师不是经常全国到处去祓除咒灵嘛?他教了我这么久,我都没见他休息过,简直就是咒术界的社畜007啊。”说着语气里就多了点愤愤不平,“所以我就说五条老师别这么惯着那些咒术界高层啊,咒术界又不是离了他就转不了了,那些高层也就只会欺负五条老师好说话而已……”
”……“七海推了下眼镜,没忍住又推了下。她……在说什么?她说是那个五条悟吗?那个以一己之力压得整个咒术界喘不过气来的五条悟,被人欺负了?!
好小众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