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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已逝空留余韵（第2页）

话音落下的刹那，满树沉寂的归汐花苞仿佛被唤醒，层层叠叠地绽放、垂落，在苏墨吟面前铺成一条流动的银色花路，空气中弥漫开清冽而熟悉的香气。

苏墨吟还未从幻境与现实的交错中完全清醒，脚步却已不由自主地迈出。

下一步，她已置身树下，仰头望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眼前的“栖月”眉目依旧温柔，可那双银色的眼瞳深处，却仿佛蕴藏着整片星河的流转。

此刻的她，宛若真正降临凡尘的月神，清辉加身，不染尘埃。

苏墨吟一时失语。

她怔在原地，难以分辨自己是否仍困于幻境，抑或所经历的一切，从灰市到赤沙洲，从梵音到眼前的月神，都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漫长梦境。

月神指尖轻捻，又一阵泛着月白光华的归汐花雨簌簌落下，晶莹的花瓣缀在二人的发间衣上，恍然间，竟像是共白了头。

“我不知该从何向你解释这一切。”

月神的声音空灵而缥缈，“只是当年的计划，终究出了纰漏。金乌族有一门天赋神通，烈无双的一缕分魂，竟在最后关头挣脱禁锢，遁逃而去。”

她银色的眼眸望向苏墨吟，意味深沉：“这意味着，烈无双并未真正消亡。这些年来，这道分魂不断吞噬身负金、火灵根的修士，以维系自身，更在伺机破坏封印大阵，企图救出其被镇压的本体。”

听到“烈无双”三字，苏墨吟眼底瞬间凝结出实质般的厌恶与杀意。

她心念电转，立刻将线索串联起来：“所以，太阳神殿即将现世的消息，是你们故意放出的诱饵？”

“是，也不是。”

月神微微颔首，“封印阵法的力量随岁月流逝日渐衰弱，崩溃是迟早之事。数万年温养，太阳精金仍差最后一步才能圆满……而烈无双的这道分魂，正是最好的燃料。”

苏墨吟压下心绪，问出最关键的问题：“吟心是谁？这一切……都是她布下的局吧。”

月神闻言微微一笑。

那笑容极为复杂，像是在凝视一位久别重逢的挚友，又像是在端详一个尚未明事的孩童，带着无尽的怀念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纵容。

她声音缥缈，“她啊…通晓古今万物，却偏偏勘不破一个情字。”

苏墨吟心头微颤，低声追问：“那我……是吟心吗？”

月神的回答依旧如同谜语，“答案不在我口中，而在你即将走过的每一步路里。”

听着这云山雾绕的回答，苏墨吟心头莫名窜起一股闷气。

她索性不再追问，翻手取出一卷古朴手札递了过去：“这应该是她留下的吧？”

月神饶有兴致地接过，指尖拂过纸页，眼中泛起追忆的光彩：“是她的笔迹，但这仅是半卷。她一生痴迷符道，你手中的星盘，便是她最得意的作品之一。”

苏墨吟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向往：“她……一定很厉害吧？就像梵音一样。”

月神像是听到了极有趣的话，唇角轻轻勾起，银眸中流转着温柔而狡黠的光：“你也很厉害。而她，亦有不及你的地方。”

比如，追了数百年也没能堂堂正正地站在那人身边。

当然，月神自然不会点破，自己这一缕残魂枯守万年，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求不得”？

苏墨吟闻言，侧眸淡淡瞥了月神一眼，眼底情绪幽微难辨，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月神却莞尔一笑，语气轻快地打断她的沉思：“好啦，不必为我伤怀。当年我、星垂与她，三人联手，可是在上界闯出了名号，未尝败绩。”

她话锋一转，眼中带着几分托付的郑重，“月莎那孩子尽得我真传，若有朝一日你重返上界……还望看在这份香火情上，莫要让人欺了我幻族无人。”

苏墨吟唇角轻扬，眉眼间透出一股少年人特有的清朗与锐气，应声道：“这是自然。有我在，定护得幻族周全。”

她答得干脆利落，掷地有声。

月神望着她这般神采，竟有一瞬的恍惚。

这肆意张扬的模样，与记忆中那位挚友年少时的身影几乎重叠，只是时光流转，故人已逝，空留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