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裁缝铺老板拍了拍挂在衣架上的防尘袋,语气里带着如释重负的轻快,“总算是把这件大重工给完成了。”
安欲殊站在一旁安静地扫码付清了尾款,语气平淡地应了一句:“嗯,麻烦您了。”
“哪儿的话呀?工期拢共一个多月,倒有三分之二的时间见你往这儿跑。做衣服本就是我的分内事,要说麻烦,那也得是你费心才对。”
老板一边笑着回应,手下却没停,利落地将礼服仔细收好,又往防尘袋里添了几件小巧的配饰。
“这些是用多余的料子自己做的一些小饰品,别嫌弃。”
老板眨眨眼:“往后要是还有需要,随时欢迎你来找我,一律算内部价。”
安欲殊听了,脸上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应道:“好,多谢。有机会的话。”
安欲殊拎起沉重的包装袋,默然离去。身后飘来老板那句带着感慨的嘀咕:“这么用心的作品,收到的人得多开心啊……”
她的脚步未曾有片刻停顿,唯一的回应,是沉默中心头掠过的那一句:但愿如此。
远去的背影,连同所有未言明的心绪,都悄然沉淀在光影之间。
自那日与花满衣不欢而散后,安欲殊便一直在思索如何修补彼此的裂痕。
她们之间的导火索,表面上是安欲殊的固执,根源却在于两人对彼此的过往一无所知。
而安欲殊所隐瞒的,显然更多。
在这段已然微妙的关系里,她的确不够坦诚。
过去她认为那些糟心的旧事不值一提,但如今她明白,她必须向花满衣彻底敞开自己。
思忖再三,一个念头在安欲殊心中明晰起来:或许即将到来的满衣生日,正是打破僵局的最佳良机。
“叮、叮、叮……”
这天凌晨,花满衣被接二连三的消息提示音唤醒。她拿起手机,屏幕上满是来自朋友和同学的生日祝福。
这段时间太忙,她完全忘了这个特殊日子。
她不禁想起,以前每到这天,自己总是最积极和激动的那个,甚至会在前一晚就期待得睡不着觉。
花满衣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一抹难掩的落寞浮上脸颊。
她最渴望的那几份祝福,终究是缺席了。
两份因故人已逝,永无可能,另一份……
她不愿深想,念头一转,又近乎本能地在心底为那人寻找理由:这怎么能怪她?是自己从未向她提及……
将近冬日的黎明来得总有些拖沓,花满衣都到学校了,天空还浸在一片深铅灰色里,许久才透出第一道熹微的晨光。
花满衣总觉得安欲殊今天心情特别好,尽管对方仍是那副冷淡模样,只会重复“多穿点”、“多吃点”、“搞快点”。
“刚认识时都没这样……”花满衣有点委屈地想,“亏我还为你的事烦心!今天绝对不理你了!”
“还不进去吗?”安欲殊的声音适时响起,“别站这吹风。”
“啊?哦好,我马上!”花满衣几乎是下意识地应道,刚才的决心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闻言,安欲殊在花满衣视线之外无声地扬起了嘴角,可再度开口时,声线却刻意压得平稳而清冷:“嗯,走了。”
回到千恋酒吧,就见夏云柏正与一只气球搏斗,修长十指翻飞如变魔术,转眼间一个饱满的气球便在他掌心诞生。他抬头望见来人:“哟,救星可算回来了!快来一起。”
安欲殊唇边漾开一丝笑意,轻声应了句“好”,便走向那堆散发着清香的干花材料。
不知过了多久,她揉着发酸的脖颈抬头,瞥见时钟已走过八点,不禁轻叹:“这得做到猴年马月。”
夏云柏倒是一派轻松,手上还在不停忙着:“没办法,这些东西昨天才到。而且现在只有我俩是闲人。”
安欲殊闻言,顺手拿过手机:“那我问问曲姨有没有空。”
不过片刻,安欲殊眉梢一挑,朝着夏云柏晃了晃手机:“搞定!曲姨说有时间,等下还会带着灵姨一起过来。”
“OK!”夏云柏拍手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跨过地上的气球,来到安欲殊身边帮忙,“等她们到了,咱们这儿估计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有了两位得力帮手加入,效率大增,下午三点刚过,整个酒吧便已彻底变了模样。
累坏了的四人纷纷瘫进沙发,不约而同地舒了口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