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挂着兄长还在城西的客舍里等着我的消息,又想他最近言语间提及赵祾时的态度,本来想自己去找他,但赵祾还是坚持要同我一起。
孔祯见着赵祾的时候脸色很是不好看,我观他的神色,心里只能暗叹口气。
赵祾似早有预料,面上也未瞧出失望,一切如常地行礼,然后诚恳地道:“兄长能一路远送怀柔来荆台,赵祾感激不尽。”
孔祯没有回复他,反而看向我,问道:“你还是决定留在这里,不随我回去?”
见我点点头,他好似是无奈地叹口气,但再转向赵祾时,神色却已冷了不少:“我没办法阻止她的决定,你们在醴京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她面上那道伤是刀伤,她自己不愿说,但百丈谷内可没有庸医,只是不想同你计较。你最好莫让我再听见什么不好的风声。若你又骗了她,师父和我们不会放过你的。至于姬天璇,你打算怎么办?”
赵祾道:“我已有对策,兄长莫要担心。”他顿了顿,“但我有一事相求,希望兄长能带着此女上路。”
赵祾说话间,已有一个头戴幕篱的女子从客舍外走进来,只是这样瞧着,倒十分像我。
孔祯皱了眉头,然后问道:“这是做什么?”
经过绀县一事之后,他不会不明白我们已被人盯了一路,但问出这样的话,显然兄长不太赞同赵祾的想法。他一定是觉得我们行得端坐得正,不必整日遮遮掩掩。
我叹口气,他就是这般光明磊落,因此才会遭奸人陷害,如此看来,山野江湖真是比朝堂宦海更适合义兄。
“兄长来回一路怕都有人盯着,他们知晓怀柔留在了我这里,恐节外生枝,又惹是非,所以只能委屈兄长带着她上路。”
其实我并未告诉赵祾我们这一路撞上了姬天璇,他却能想到这一步,又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准备好这些,实在是太过周到。
孔祯看了我一眼,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权衡了一瞬,屈服了:“罢了。”他这样道,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
回府的路上,赵祾突然道:“怀柔,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他这话来得莫名其妙,我疑惑地问:“什么?”
“如此便要藏头露尾地过一阵子了,明面上你甚至不是我的妻,我……”
“怎么?我记得在醴京的时候,你还圈着我,不让我出门。”我笑睨着他,他见我表情,便知晓我不怎么在乎这事,于是也淡淡一哂,自我打趣说:“如今也算得偿昔日所愿,我倒是很有福气。”
斑斑和川乌近些天都喜欢在我身边赖着。这么些日子不见,川乌竟然长大了不少,腿也不瘸了,看起来喂得很好,毛皮油光水亮的,远看像团黑色的小云彩。
赵祾同我说,这些日子他发现川乌很有些当猎犬的天赋,且相比起普通的玩具,它更喜寻回一类的游戏,看起来它走失或被遗弃前,应当也是家犬。赵祾有意引导训练它成为猎犬,它看起来也不怕赵祾了,完完全全服从他的命令,且比起我,现在川乌反倒更听赵祾的话。
往常见了我便扑腾要抱的小狗,今次不知为何,倒收敛了很多,只围着我身边来回绕圈,尾巴摇的和开了花一样,彼时我还惊讶:“怎么了这是?一阵不见,不认得我了?”
赵祾摸了摸它的头,又做了个手势,川乌收到指令,趴在了我们脚下。
“它现在是沉稳的小狗了,不会随意扑腾,也不会随意咬人。”
“这么听话?”听了赵祾的话,我不免觉得神奇,到底是他很擅长驯服这些动物,还是川乌本身就聪明?我蹲下摸了摸它的头,试探性地问:“川乌,翻个身?”
它听见后,立刻躺下,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朝我露出肚皮,示意我摸摸他,我照做后,它欢欣地朝我“汪呜”了几声。
看着小狗,我的心情一下变得很好。赵祾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嘴:“你们在路上遇到茛媛郡主了?”
那晚之后,我本已叮嘱赵姝莫再提起此事,但她不是个听人劝的脾气,当时就不愿忍气吞声,只答应我不再生事。想来这几日赵祾必会找她过问近况,她本不是多言的人,但此次多半是和盘托出了。
我原本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绪,赵祾一说,那日的恨意又似卷土重来,惹得我心烦意乱,深吸口气才能稳住情绪,也不再继续逗川乌。他见我模样,便知这是真的,当即眉心亦皱了起来:“为何不告诉我?因为她派人来警告过你?”
“赵祾,这只是我与兄长的事,与我们之间无关。我也从未将你当成诉苦报仇的工具,若告诉你,又与那三妻四妾的争风吃醋有何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