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雨声急促。
“将军为何刚好在附近?”桓清与望着他问道,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和此刻体贴入微的举动感到一丝不解。
他低头打开药箱,神色平静地回道,“最近朝中恐多变故,俭不能时刻在你身边,托我多加照看。”
桓清与察觉到他说这话时,态度比之前又冷了几分,忙又客气道:“劳烦将军了。”
“我检查一下腿骨。”他对自己接下来的动作稍作解释,然后双手握住她的小腿。
“痛么?”
桓清与摇摇头。
他摸到脚踝一处微微鼓起的部位,“这里?”
“有一点。”桓清与眉头微微皱起。
“只是外伤。”他像个熟练的老医师一般,松开她的布袜,褪到脚踝,露出一截白净的肌肤。桓清与有些慌张,但萧迦叶的目光没有任何停留,将药酒倒于掌心,给她揉搓伤处。
不多片刻,他替她把袜子穿好,马车也停下了。
“小姐,将军,我们到了。”连云在车外说道,随即将门帘拨开。
萧迦叶将她抱下车,在众人的拥簇下径直朝府内走去。他身高近九尺,尽管桓清与在女子中已算高挑,萧迦叶仍比她高大许多,抱着她的双臂修长有力,一路走来步伐稳健,竟丝毫不费力。
前面有仆从带路,越靠近风竹苑,桓清与越发紧张,反而希望雨下得再大些,大到他无法看清风竹苑的景致和构造。所幸这一路上,萧迦叶并未和她说一句话,只是默默赶路。
走进屋内,萧迦叶将她放在一张软塌上,便起身告辞。
见雨势愈大,桓清与道,“屋外风雨相侵,将军不如稍等片刻,待雨势暂歇再启程回府?”转头又唤连云,“回屋取一套哥哥的蓑衣出来。”
萧迦叶立在门边,看狂风啸树,骤雨催花。
厅中炉火正烧着,桓清与沏了两杯温度适中的热茶,对他说道:“将军辛苦了,喝杯热茶暖暖身罢。”
萧迦叶回身坐下,似闲谈般问道:“你可知是谁下的手?”
以目前两人的交情,他此话问得越界了。桓清与也不知该如何定义他们之间的亲疏,他们并不相熟,她却总是愿意交付信任。
“不知。”她双手捧着茶盏,十分认真地望着屋外的雨幕。雨滴砸在檐下的空地上,水花四溅,洇出一片雾气。
“你欲如何应对?”他似在等候雨停。
“查清来龙去脉,再上诉大理寺。”桓清与语气轻柔地说道,喝了一口茶,一股暖流从口中传入五脏六腑,周身暖和了起来。
“若对方势力很大呢?”萧迦叶也饮了一口茶,发觉这茶味道不错,想着下次让桓俭送一些尝尝。
桓清与此时满目风雨,心乱如麻,却仍回看向他平静地答道,“在大魏朝,比桓家势力更大的能有几人?只要不是舅舅指使,我就和他们硬碰硬到底。”
“好。”萧迦叶微微颔首,转头看了看门外,“雨小了,萧某告辞,你好生歇息。”最后一句是看着桓清与说的。
她拿起连云放在一旁的蓑衣和油纸伞递给他,“大恩不言谢,将军慢走。”
萧迦叶撑开伞,转头用余光看向她的身影,没再说什么,走入细雨中。
直到步出风竹苑,他才回头看了一眼门上牌匾,顺势远远望见整座阁楼的构造,俊美的眼眸在灯下漾起几丝涟漪,而后,转瞬消失在缠绵的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