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推开数据中心的门时,程雪阳正站在全息投影前调整参数。他的手指在空中划动,两段视频开始同步播放。
左边是三年前医药创新奖评审会的录像,右边是今天上午刚结束的“诺安素”项目招标会现场记录。
她走到他身边,没有说话。
“我已经把时间轴对齐了。”程雪阳说,“两个会议相隔整整三年零七天。评委席的座位编号、灯光角度、摄像头位置都一致。”
投影中的画面缓缓重叠。评委们穿着不同年份的西装,坐在相同的位置上。有人低头翻文件,有人端起水杯。
直到一个身影出现在第三排中间——任远舟。
他在三年前的画面上微微侧身,和旁边的人低语;在今天的画面里,他又一次做出同样的动作,像是复制粘贴过的轨迹。
“你看这里。”程雪阳放大了光影交界处。
一道斜线从天花板的灯口投下,正好落在任远舟左肩。而在另一段影像中,同一道光线,落在了同一个位置。
“这不可能。”沈知微盯着那条光痕,“太阳的角度每年都在变。除非……他是故意坐那个位置的。”
“不是巧合。”程雪阳调出数据面板,“我对比了过去五年所有相关评审会的排位表。只要任远舟出席,他一定会争取第三排中央的座位。而且每次会议开始前十七分钟,他会调整椅子角度,让影子指向主席台右侧的立柱。”
沈知微闭上眼。
心跳加快。
耳边响起一段声音——
三年前某个傍晚,酒店走廊。
一个男人低声讲电话:“记住,影子要对准红点。那是信号位,不能偏。”
另一个声音回应:“可要是别人换了位置呢?”
“不会。”对方语气笃定,“他们不敢动我的座次。规矩是我定的。”
画面一闪即逝。
她睁开眼,看向投影。
“这不是为了显眼。”她说,“他在传递信息。”
程雪阳停下操作:“什么信息?”
“坐标。”她走近投影,指尖划过那道光影,“他用身体和影子构成一组定位标记。就像地图上的十字交叉线。有人在远处接收这个信号。”
程雪阳迅速调出会展中心的建筑平面图。他将两场会议的光影路径延长,线条穿过墙壁,在一张空白区域交汇。
“这个点……”他皱眉,“下面是地下二层的设备间。但那里没有监控,也不通外部网络。”
“有通风管道。”沈知微说,“足够大的那种。”
程雪阳立刻接入市政管网图。两条主风道在此交汇,其中一条直通江对面的金融大厦——远舟资本总部。
“他在用光做暗号。”程雪阳声音沉下来,“每一次评审结果,都被实时传出去。投标方的底价、专家倾向、审批风险……全都提前泄露。”
沈知微转身走向控制台。
“把所有他曾参与的招标会资料调出来。我要看每一场的光影分布。”
程雪阳没动:“你打算公开这些?”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输入密码,启动深层检索,“我们还没有抓到接收端的人。如果打草惊蛇,他们会换方式。下次可能更隐蔽,甚至伪装成正常数据流。”
程雪阳点头,开始整理档案。
三小时后,屏幕上排列着六场关键评审会的叠加图像。每一帧里,任远舟的身影都精准地卡在特定位置,影子如指针般指向不同角落。
最终,六个交汇点连成一条折线。
它像一条蜿蜒的蛇,从会展中心出发,穿过三座大楼,终点停在城西一处废弃科研所。
“这个地方十年前就关停了。”程雪阳查了记录,“产权挂在一家空壳公司名下,法人代表是李兆丰的堂弟。”
沈知微盯着那栋灰蓝色建筑的卫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