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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择（第2页）

他说之后会打来，但是没有。

那之后的几小时没有，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手机又关机了，一直关机。

同时，陶晋元带来消息，凌宇的妈妈给他爸妈打了个很长的电话，具体说了什么不清楚，但是第一，这件事与她有关；第二，他们一切平安。

“‘对不起没有提前跟你们说，但是我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她说。我只听到这一句。我想问她凌宇为什么一直没联系时，电话就挂断了，我爸还说我没大没小叫我少插嘴……”

而已知实情却不明真相的凌宇也同样心急如焚。

他们只在舅舅家住了一天，便转移到了现在这座房子。他站在二楼向窗外眺望，除了远方的山影和它前方细如丝带的河，更多是一望无际的荒芜，只有一条砾石铺成的大路能证明他们与这个世界还有所联结，而这条路也在几经蜿蜒后，消失在了下一座山的山脚。

手机仍在妈妈手上，在这杳无人烟的荒境，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更别提找公共电话。这几天他找遍了这屋子也没发现有电话，电脑更是没有——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与世隔绝了。

这似乎只是一个暂时的居所，但是屋内簇新的装潢，以及最新最舒适的家具家电卫浴却又意味着这并不是临时寻来的住所。他不知道他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这天他觉得再也不能这么干等下去了。收拾好了行李，偷偷进他妈妈的房间翻箱倒柜，可翻遍所有抽屉，柜门，都没找到他要找的东西。

“在找这个吗？”妈妈突然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他的护照。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找得太专注还是太慌张，根本不知道她悄无声息在门口站了多久。

她竟然随身带着他的护照！

凌宇已经放弃从她口中问出真相的打算了，只有自己回去，亲自问个清楚，还有，他也不能再这样半点消息都没有，不知道李潇潇那边已经急成什么样了。

他从她手里拿过护照，掠过她身边径直往外走去。

“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你爸爸。”她没有伸手拦他，只是沉静却严肃地问道。

他停在原地。

“他怎么样与我无关。”虽然他最初的打算只是离开他，慢慢离开他，彻底离开他，主动进击从来不在他的计划内。但他也必须承认，这几天他时常想起那个傍晚他回到家连衣服都没换，陪着溪溪玩骑马游戏时，突然伏在地上哭泣的模样，那极力收敛的哭声；也想起刚过去不久的这段时间，他充满期待地说起全家一起旅行的事情，夸儿子在学校表现优秀，将溪溪抱在腿上看她涂涂画画的场景……他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是他打心底里希望他是清白无辜的。

可即使这样，在凌宇心中，这个父亲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已经只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了——这么说吧，凌宇想，“如果有一天，他要我的肝，我的肾，我会毫不犹豫给他。但我早已不敬他，不爱他。”

“那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要离开我们？”她说“我们”，说她和溪溪，凌宇的心忽地紧起来。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我像个囚犯一样关在这里，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让我跟任何人联系！”

“你是为了那个女孩吧？李潇潇。”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质问，她是这场对话中毋庸置疑的上位者，“李潇潇，叶家长女的独生女，父母离异，父亲与第三者重组家庭，生了个儿子，她的妈妈，近来交了一个急不可耐想同她结婚的男友，把对方对金钱的觊觎当爱情，正尽情享受生活，很少管女儿，也就是李潇潇。她小姨有个女儿……”

“你在做什么？！”凌宇愠怒地看着她。

“是的，我是做了些调查，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她风轻云淡地说着她做的“调查”，有些李潇潇连对他都没说过。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些年她一直不肯离开，他一直在想办法要如何照顾她，在尽他所能保护她——也就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将自己的身体挡在她面前，挡在她和那些拳头之间。可他似乎忽略了一件事，她只是生病了，她还有感情，有行动能力，有调用资源的能力——有为达目的不忌手段的能力。

“你什么意思？”这一刻，凌宇对面前这个他一直以来全力保护的人生出一丝恐惧。

“没有别的意思。你想知道实情，好。是我做的。检举揭发和关键证据，都是我做的。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你跟他们联系了吗？”她虽极力保持平静，却难掩貌似平静语气下的颤抖。

他虽然大概猜到与她有关，但听说完全是她做的时，他仍然感到震惊，“为什么？”

“为什么？这难道不是他咎由自取，应得的吗？！”她语气瞬间激动起来，她的眼神……凌宇甚至看到一点她和爸爸争吵时歇斯底里时的影子，“那天你也看到你奶奶他们打来的电话了吧？这就是我为什么现在不能让你联系外界的原因。”她神色和语气再次恢复镇定，看着他因焦急和惊异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她渴望得到他的理解，甚至支持。

“他们不能直接把他保出来吗？要这么大费周章来找我们？”说来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可他从小几乎耳濡目染他们的行事作风，有什么事情总是打几个电话找找人，最后总能圆满解决。所以从得知这件事开始直到现在，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自己无法跟李潇潇联系的事。

“这次恐怕不行。”她侧过脸，不再直视凌宇，眼神中的冷淡多于冷酷，“所以他们现在到处找我们。”她再次定定地看着凌宇，想要用眼神告诉他现在情况的严肃性。

“可我答应了他们要回去的。”他也毫不示弱。

“我想你是想说答应了‘她’要回去吧？”

“……”

“我跟你说过，我做过一些调查。我甚至知道你给了她老房子的钥匙。”

“你让人监视我？”凌宇被杀个措手不及，又惧又怒。

“跟我儿子交往的人，我了解一下不过分吧。”

“你可以直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