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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迷阁>稚御山河 > 第三十四回 金阶雪冷侯门寂 玉座帘深凤语寒(第2页)

第三十四回 金阶雪冷侯门寂 玉座帘深凤语寒(第2页)

太后听完,忽然淡然一笑,那笑意却没达眼底,指尖依旧轻轻摩挲着软榻扶手:“钱大人,你这话,不通,实在不通啊。”眼神里带着几分看透本质的锐利:“你也不必替他遮掩。桂宁侯是什么性子,哀家比谁都清楚——他哪是素来本分?分明是贪玩享乐、好逸恶劳,更是个痴迷女色的主儿!”

“可再贪玩,他也该知道轻重!”太后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凝重,“奉旨出巡燕蓟是陛下看重的差事,关系边境安稳,他就算再惦记玩乐,也断不会贸然绕路去城阳,除非……”

她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钱为业,一字一句道:“除非城阳有他非去不可的理由。还有杜之贵,一个四品太守能直接擢升扬州刺史,这背后若没人鼎力举荐,绝无可能。你说这都是巧合?哀家不信。”

钱为业被太后这番话戳得心头一紧,脸色更白了几分,嘴唇动了动,却找不到半分辩解的头绪——太后既清楚桂宁侯的本性,又点破了升迁的蹊跷,他那些添油加醋的说辞,此刻竟一句都站不住脚。

钱为业猛地磕了个响头,额头撞在金砖上渗出血迹,声音带着泣血的哽咽:“太后!是臣猪油蒙了心!是臣一时糊涂!杜之贵擢升扬州刺史,是臣力荐的;那三万两赎金的说法,也是臣没拦住流言扩散——一切罪责都在臣,跟桂宁侯无关啊!”

他抬眼望着太后,眼中满是哀求,话锋却死死攥着“亲情”二字:“可桂宁侯是太后您的亲弟弟啊!他就算贪玩些、好女色些,也绝不敢做那贪腐徇私的事!如今齐王揪着不放,皇上已下旨召他回京,这要是真让侯爷身陷牢狱,不仅侯爷颜面尽失,太后您脸上……您百年后,又如何向先皇交代啊!”

他一边说,一边不住磕头,额角的血混着冷汗往下淌,语气里满是“为亲情哀求”的急切:“臣知道太后聪明,骗不了您!臣只求您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救救侯爷!哪怕让臣去替侯爷受罚,臣也心甘情愿啊!”

这番话字字句句都往“太后与桂宁侯的姐弟情”上戳,就是赌太后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亲弟弟落难。

太后神色依旧淡然,指尖轻轻叩了叩软榻扶手,语气听不出喜怒:“钱大人,你先起来吧。”

钱为业愣了愣,见太后眼神里没了先前的锐利,才敢缓缓起身,垂手立在一旁,依旧是一副惶恐模样。

“桂宁侯是否贪腐徇私,他心里清楚,你心里也清楚。”太后缓缓说道,“皇上要召他回京问话,并非无的放矢,齐王既然敢在朝堂上发难,手里定然握着些由头。”

她话锋一转,目光望向窗外,语气添了几分复杂:“你说我想保他?自然想。他是哀家唯一的弟弟,从小看着长大的,怎能眼睁睁看着他身陷囹圄?可你要明白,哀家是太后,更是大周的太后,不能因私废公,坏了朝廷的规矩。”

钱为业刚要开口哀求,太后却抬手打断了他,语气里多了几分隐晦的意味:“哀家记得《左传》里有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一家人纵有过错,也该关起门来解决,哪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钱为业,眼神里藏着一丝笃定:“你且回去告诉桂宁侯,让他安心回京。该保的人,哀家自然会保;该有的分寸,哀家也懂。至于怎么做,不必多问,也不必外传。”

钱为业何等精明,一听这话里的典故与暗示,瞬间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她虽不能明着违背皇上旨意,却早有了暗中保全桂宁侯的打算。他心头一松,连忙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臣……臣明白了!谢太后圣恩!臣这就去给侯爷传信!”

钱为业躬身应了声“诺”,缓缓退出暖阁。走到寿祥宫门外,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朱红宫门,心底满是感慨——这位太后,果然不是寻常女子。想当年,她初入宫时虽是以姿色获封贵妃,不少人暗地里讥讽“红颜薄命,难登大雅”,可谁曾想,她竟凭着过人的心性与智谋,一步步走到太后之位,连朝堂上的老狐狸们都要让她三分。今日这番话,既没明着许诺,却又给了十足的底气,这份拿捏分寸的本事,难怪能在深宫里稳坐这么多年。

与此同时,齐王大步走进门下省署衙,正遇孙丞相从值房出来,便上前问道:“孙相,召回桂宁侯的诏旨是否已拟妥?”

孙丞相拱手回道:“殿下放心,敕书已由中书省拟定、门下省审核完毕,只待钤印后便可发出。”

“那就好。”齐王颔首,目光沉了沉,“如今证据已握,断不能让他有机会脱罪。”

孙丞相点头应是,随即引齐王至政事堂,取来案上拟好的敕书递与他过目。

敕召桂宁侯文

门下:燕蓟边尘未靖,巡视之责匪轻。近据朝议,有涉卿沿途行事之疑,需回朝对质以明真伪。卿接此敕,即辍巡务,星夜驰驿赴洛,不得稽延。沿途供顿,悉依旧例。若有私顾迁延,以违制论。

主者施行

(钤印:门下省印)

乾光元年十二月初八

齐王览毕,指尖在“星夜驰驿赴洛,不得稽延”一句上轻点,道:“如此便好,望孙相即刻安排驿卒发出,莫要走漏风声。”

孙丞相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拱手笑道:“殿下说笑了。您为朝堂纲纪、边境安稳如此费心,这才是真正的公忠体国啊!若不是殿下明察秋毫,及时揪出这其中的蹊跷,恐怕还真要让宵小之辈钻了空子。”

齐王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谦逊:“孙相过誉了。本王不过是尽了分内之责,多亏了门下省办事得力,才能这般迅速拟好敕书。后续还需仰仗孙相主持大局,确保此事能水落石出。”

“殿下放心,老夫定当尽力。”孙丞相躬身应道,两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齐王抬眼看向孙丞相,语气里带着几分探询:“孙相,那召回杜之贵的文书,可曾拟好?”

孙丞相躬身应道:“回王爷,文书已拟妥,不日便可出发。”说罢,他转身从一旁中书舍人捧着的托盘里拿起一卷黄麻文书,双手递到齐王面前:“这便是门下省拟好的召回文书,还请王爷过目。”

文书封缄处盖着门下省的朱红大印,墨痕尚带着几分微润,显然是刚拟定不久。齐王伸手接过,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缓缓展开。

只见文书开篇便是“门下省咨:扬州为江淮殷阜之地,漕运系国计民生。卿新授刺史,未及展效,今有司劾奏城阳旧政疑端,需赴阙面陈。卿宜即日解印,乘驿诣京,所部政务暂委别驾代摄。毋得私携案牍,妄有处置。违则按律科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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