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敦想了想又说,“我会帮公主的。”
客人们早已落座,每个金桌上都放了一只香喷喷的烤全羊,要是没有敖敦拉着,宣卿怕是一步都走不动了,眼睛几乎要掉上去。
“这一整只都是我的?”宣卿半抬着袖子遮面,看着温文尔雅,其实只是在下面擦口水。她坐在敖敦身边,正妻的位置,眼睛紧盯着烤全羊,旁边的一众肉食和乳品都看不进去。
这烤羊的芬芳她是见识过的!
“这位就是南盛的公主吧?”有人问。
龙格巴图坐在王位上伸手介绍:“公主,这位是岚部的首领毕力戈、舍里克部的阿速该、浩腾部的公良慈、朝鲁部的乌林泰。。。”
宣卿根本没听清,她被敖敦戳了戳,稀里糊涂地站起来行了个南盛的大礼,“见过各位首领。”
“公主是没学我们北陆礼仪吧。”一个不太舒服的男声,里面似乎有些嘲讽意味。
宣卿也收了目光看向那个说话的男人。他像一头被黄金喂肥的肉熊,身形高大壮硕,穿着暗紫色的锦缎长袍,束金带,两手都戴了玉扳指,嘴角有疤,正眯着眼看她,像估量她作为猎物的肥瘦。
看上去就很刻薄,宣卿心想。
“赛罕,说话注意分寸,”反而是那日都先开口,“这是大盛的公主,以你的身份想见一面都难,竟敢这样说话?”
“那你呢,那日都,你这样跟哥哥说话,”赛罕的眼珠转向那日都,“不怕死么?”
原来这就是宣霁说的那个铁木尔的儿子,宣卿正接过敖敦解下的羊腿,美滋滋地咬了一口看起戏来,这俩人肯定不是因为自己才吵架,像是本来就不太对付呢。
“都少说两句,”龙格巴图端着酒杯,“平日里你们斗来斗去就算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在公主面前,也不怕丢了龙格氏的脸面!”
“我和父亲早与皇帝陛下有约,公主身份尊贵,不必学习北陆礼仪。”敖敦说着,手上却在分羊,很没气势。
“什么。。。”
“这。。。从未有过”殿里一时议论纷纷。
龙格巴图大手一挥,站起来举着酒杯一饮而尽,首领们都目瞪口呆看着他。他老态的眼睛扫过众人,“南盛的嫡公主和亲也是从未有过,那规矩为她改改又如何呢?”
议论声消失了。
宣卿嚼肉的动作停了停,这龙格巴图怎么突然这么向着她了?算了,仔细想想肯定是为了他儿子,连他都要对自己这样让步,自己又嫁给了敖敦,首领们对敖敦肯定更马首是瞻吧。
“早就听说北陆的英雄们豪迈大方、不拘小节,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宣卿擦了擦嘴也站起来,端起酒咬牙喝掉,“这杯我替皇帝哥哥敬各位,对抗蛮族,保卫疆土。”
北陆的酒太烈,喝下去感觉从喉咙烧到胃里,她辣得眼角有些湿,忍着难受又拿起一杯,“这杯是我自己敬各位,我在建都素来散漫惯了,若有不周到的地方希望各位长辈多加包涵。”
宣卿觉得自己都快破音了,但是气势要够,她憋住眼泪大喊:“好酒!”然后歪扭着坐下去,被敖敦扶住。
她朝敖敦挤了挤眼睛,跟他们这法子果然好用,先称赞对面,说他们豪迈大方,把自己放在晚辈的低位,若是再有人反驳,那岂不是主动承认自己太过小气?
敖敦带着笑意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她摊开手掌一看,是粒梅子糖。她鬼鬼祟祟地又做出抬袖掩面的姿势,把糖含进嘴里,烈酒的味道果然冲淡了不少。
“哪儿来的?”她偷偷问。
“刚外面买的,还有这个,”敖敦推来一杯马奶酒,“特制的,甜的。”
“公主好气魄!”毕力戈先拿酒回敬,想来他是支持敖敦的一派了,“我们北陆人向来不爱讲什么狗屁规矩,再说了,在座的有几个人受得起公主的礼呢?既然礼仪用不上,那不学又如何?赛罕郡王何必拿这个为难公主呢?”
“毕力戈说的在理。”阿速该立刻站起来响应他,其他首领闻言也端起酒喝下,没有人再多说半句,只有赛罕阴着脸。
“这饭都要吃完了,乐风姐姐呢?平日里爱迟到就算了,连这种场合也要迟到?”桑伦珠突然开口。
宣卿这才想起来,还真是,没见到敖敦的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