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限于……一炷香前。
眼下,桂花酿清甜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酒过三巡,灼喉的液体开始暗暗作祟,化作勾魂夺魄的酸涩与不甘,钻进某些人的脑中,化作了踌躇已久的滚烫勇气。
在第四次看见晏樢将剔好的鱼肉,放进花梨碗里时,离渊再也无法作壁上观。
他抬起眼,那双曾满是锐气的眸子,如今只剩下几乎要溢出的难过。
“花梨。”
离渊的声音带着被酒浸染的沙哑:
“你知道么?我曾经觉得,自己就像那山野里拼了命想要往高处长的藤蔓,明明看见了天光,明明感觉到温暖就在头顶”
“可我伸长了所有的枝蔓,用尽了力气,却还是够不到那片云。”
此话一出,晏樢几人的眼神一冷,而扶砚和慕枫则面露复杂。
离渊扯了扯唇角,却发现他根本笑不出来。
当年大战,他生挖蛟珠抑制黑气,修为已经倒退回元婴。如果不是这请柬,他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她。
有些事,他做不到放弃,永远都做不到。
“其实那时候我就想了,就算是碰不到,哪怕能偶尔蹭一点从云边漏下的光,也好啊,可……”
他目光骤然转向一旁的晏樢,眸色变得尖锐无比!
“可为什么为什么连一条原本只是被随手扔进水里、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的祭品,却……能游进我心里最珍贵的天光里?”
“究竟是……为什么?”
晏樢唇角体面的弧度瞬间拉直,眼里浮现出毫不掩饰的恶意与嘲讽。
不愧是海王的儿子,上不了台面的蠢货。
若非观澜一直替他求情,他怎么可能让他活到现在?
还敢对着他的小恩人,说这些恶心至极的话。
晏樢唇角微张,言灵之术响起的刹那,一道声音却比他更快。
“离渊,你这样说小鸟,我很不高兴。”
花梨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解释,我到沧溟海就是为了小鸟而去。他不是祭品,是我独一无二的珍宝。”
“而且,你说错了。我们之间不存在谁游进了谁的天光里。因为小鸟本身,就是足够耀眼的存在。”
慕枫握着酒杯的指节泛白,强忍着酸涩仰头灌下一杯酒。
他是最晚行至这片风景的人。在他来时,她生命的画卷早已经浓墨重彩。
空白之处,再难容他落笔。
可他,已经见过了最美的风景,又如何甘心放弃?
花梨坚定的维护,如同最坚固的壁垒,转瞬便平息了晏樢眼中的风暴。
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离渊缓缓看向花梨。
出乎意料的是,他眼中的光芒非但没有沉淀,反而变得更深、更暗,像是燃尽的灰烬里藏着的两点顽固星火。
“我明白了”离渊轻声开口,带着毛骨悚然的了然。花梨被他看得一愣,不自在地往洛川身边凑了凑。”
洛川抬手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在她耳边拉长了调子:“又喝这么多酒,小心被坏狐狸吃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