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闻言,眼中闪过失望,却又听晟玚继续道:“但他身边那条不听话的狗……本殿下还动不得吗?”
刘瑾眼睛猛地一亮,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连忙爬起身:“殿下英明!那小贱种仗着有萧彻撑腰,越发不将奴才……不,是不将殿下您放在眼里!若非他在其中挑拨,萧彻或许还不至于如此针对奴才!此等祸害,留着他迟早是个麻烦!”
晟玚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残忍而玩味的笑容:“楚玉衡……楚家倒是出了个硬骨头。可惜,骨头再硬,碾碎了,也就是一把灰。”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他不是清高吗?不是宁肯刷净桶也不肯低头吗?本殿下倒要看看,等他成了人尽可夫的玩物,萧彻还会不会把他当个宝护着!”
刘瑾立刻心领神会,脸上露出兴奋而猥琐的笑容:“殿下妙计!只是……萧彻将他看得紧,馆驿守卫森严,怕是难以下手……”
“蠢货!”晟玚斥道,“何必非要进馆驿?他不是罪奴吗?宫中规矩,罪奴每月需至内务府核验身份,领取份例。下次核验之期,似乎不远了吧?”
刘瑾恍然大悟,激动得声音发颤:“殿下圣明!奴才明白了!奴才一定安排得妥妥当当!定叫那小贱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到时候,看萧彻还能如何!”
“做得干净点。”晟玚冷冷吩咐,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别留下把柄。就算萧彻猜到是本殿下,没有证据,他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奴才遵命!定不负殿下所托!”刘瑾磕头如捣蒜,脸上因兴奋和恶毒而扭曲,白日所受的屈辱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已然开始想象楚玉衡凄惨的下场。
主仆二人又低声密议了片刻,敲定了某些阴损的细节。
夜更深了,景阳宫的殿门悄然合上,将满室的阴谋与毒计锁在其中。
刘瑾佝偻着身子,悄无声息地溜出,消失在黑暗的宫道里,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而此刻的馆驿书房内,烛火温暖。
楚玉衡正将一份抄录好的文书呈给萧彻,对即将降临的恶意毫无察觉。
萧彻接过文书,目光扫过那清劲的字迹,又抬眼看了看眼前少年安静垂眸的模样。
风暴,正在温柔的夜色掩护下,悄然酝酿。
第20章宫墙遗祸
每月初五,是宫中罪奴至内务府核验身份、领取微薄份例的日子。
彼时天色尚未破晓,仅天边浮着一抹极淡的鱼肚白,勾勒出宫墙巍峨的轮廓,楚玉衡已悄然起身。
他在狭小的耳房里摸索着换上一身旧灰衣——那衣裳洗得发白,针脚处甚至起了毛边,却浆洗得一丝不苟,唯有如此,才能在人潮中尽量藏起自己,不惹半分注目。
临出门时,院中的青石板上已落了层薄霜,萧彻正在那里练拳。
他未着朝服,只穿了件玄色劲装,腰间束着同色玉带,每一个起落都带着破风的锐响,拳风扫过廊下悬挂的铜铃,叮当作响间,倒让这清冷的晨添了几分活气。
见楚玉衡出来,他缓缓收势,右手精准接住抛来的布巾,擦了擦额角薄汗,目光便落在那抹单薄的灰影上。
“去内务府?”萧彻的声音混着晨露的微凉,听不出太多情绪,却精准戳中了楚玉衡的去向。
“是,世子。”楚玉衡垂着眼帘应道。
萧彻沉默了片刻,脚下的青石板被霜气浸得发凉,他却一步步走到楚玉衡面前。
晨光从他肩头斜切而下,将他高大的身影拓在地上,投下一片沉沉的阴影,带着不容错辨的压迫感。
“刘瑾那边虽暂时安分,”他顿了顿,喉结微滚,“但宫里从不缺咬人的狗。领了东西就回来,别停留,别跟任何人多话。”
语气依旧是惯常的命令式,可尾音那点不易察觉的郑重,却像石子投进楚玉衡的心湖,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
楚玉衡心中一凛,抬眼时恰好撞见萧彻眼底深藏的关切,忙又低下头,沉声应道:“奴明白。”
他独自一人走出馆驿,晨风吹过街巷,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掠过他的脚踝。
单薄的衣料挡不住秋寒,寒意顺着领口往里钻,激得他打了个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