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卫铮连忙上前,伸手按住萧彻的胳膊,低声提醒,“再打下去恐出人命!三殿下毕竟是皇子,若是死在咱们手里,恐难向陛下交代!”
萧彻的拳头在半空僵了许久,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的血色久久未退。
他死死盯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晟玚,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缓收回手,指节上沾满了鲜血,黏腻得令人作呕。
他没有再看晟玚一眼,转身冲到床边,迅速解下自己身上的玄色披风——那披风是用上好的黑狐绒制成,厚实而温暖。
他动作利落却小心地将床上衣衫不整、意识模糊的楚玉衡仔细包裹起来,连发丝都细心掩好,只隐约露出一小截苍白的下巴。
随即,他稳稳地将人横抱而起,少年身上异常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与他微凉的怀抱形成鲜明对比。
经过晟玚身边时,萧彻停下脚步,冰冷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今日之辱,我记下了。这笔账,没完!”
说完,他抱着怀中的人,大步流星地冲出这片令人作呕的污秽之地,玄色的衣袍扫过地上的血迹,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馆驿的马车早已备好,车轮滚滚,在寂静的宫道上留下急促的声响,车厢内,楚玉衡所中的暖情散药效彻底发作。
他在萧彻怀中辗转反侧,身体不自觉蜷起,又无意识地贴近那坚实而温暖的胸膛,仿佛在搜寻一丝安抚。
断续的呜咽与低吟难以抑制地逸出唇边,声音含糊而绵软:“热……难受……”
萧彻的颈间感受到对方灼人的呼吸,带着一股甜暖的气息。
被披风裹住的身躯格外柔软,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每一声细微的呢喃,都像是在挑战萧彻仅存的克制。
他手臂肌肉紧绷,青筋隐约可见,下颌线条显得冷硬,牙关紧咬,正竭力压制着心中激烈交织的两种冲动——一是对晟玚难以遏制的怒意,另一重却是因怀中人而撩拨起的、陌生却汹涌的炙热。
他只能将人更紧地箍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稍微安抚那滚烫的身躯,同时又刻意保持着一丝距离,声音沙哑地低吼:“别动!乖一点,快到了!”
这短短半柱香的路程,对萧彻而言,竟比在北境与敌军厮杀三天三夜还要煎熬。
他甚至不敢低头,不敢去看怀中人泛红的脸颊和无意识蹙起的眉头,生怕自己会失控,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
终于回到馆驿,萧彻抱着楚玉衡几乎是一路狂奔冲入他的卧室,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铺着干净锦被的床榻上,披风依旧严严实实地裹着少年的身体,没有露出半分肌肤。
他转身对着紧随其后的卫铮厉声道:“去请太医!立刻把他给我找来!要快!”
苏墨接到消息后,他连药箱都没来得及仔细收拾,便急匆匆地跟着卫铮赶来。
一进卧室,只见榻上的楚玉衡面色泛红、神志不清,不时低喃,而旁边的萧彻脸色深沉、周身笼罩着慑人的寒意。
苏墨心头一紧,当即敛容正色,快步上前为其诊脉。
指尖刚搭上楚玉衡的手腕,苏墨的脸色便凝重起来,他又仔细观察了楚玉衡的舌苔和眼底,片刻后,沉声道:“是极烈的暖情散!此药霸道,若不及时散去药力,不仅会耗损元气,恐还会伤及心脉,留下病根!”
“快治!”萧彻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无论用什么方法,必须保他周全!”
“世子放心!”苏墨立刻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在烛火上炙烤片刻,迅速刺入楚玉衡头顶的百会穴、眉心的印堂穴以及手腕的内关穴等几处关键穴位。
银针刺入,楚玉衡的身体微微一颤,呻吟声轻了些。苏墨捻动针尾,手法娴熟而精准,额角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盏茶的功夫后,苏墨缓缓拔出银针,楚玉衡痛苦的呻吟渐渐平息,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也慢慢褪去,呼吸变得平稳而均匀,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苏墨松了口气,用布巾擦拭着额角的细汗,对萧彻道:“幸好世子来得及时,再晚上片刻,这孩子恐怕就真的危险了。现下药力已散,无大碍了,让他好好睡一觉便好。下官再开几服清余毒、补元气的方子,煎服三日后,便能彻底恢复。”
萧彻紧绷的身体直到此刻才微微放松了些,他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沙哑:“有劳,卫铮,送苏院判出去,按方子抓药。”
待苏墨和卫铮都退下,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楚玉衡均匀的呼吸声。
萧彻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目光始终落在榻上沉睡的人身上。
少年的脸色依旧苍白,长睫沾染着细微湿气,安静地垂覆在眼睑下,如同敛起的蝶翼。
唇上依稀残留着些许痕迹,仿佛经历了一场风波。几缕发丝散在枕畔,贴在略显苍白的颊边,更添了几分易碎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