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着嘴唇,在儿子冰凉的额头上印下最后一个吻,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儿子推向严锋。
严锋接过昏迷的晟璘,用早已准备好的厚实披风将他牢牢裹住,背在身后。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泪流满面、却依旧挺直脊梁站在宫灯下的婉嫔,重重抱拳,旋即转身,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宫殿深处。
空荡的宫室内,只剩下婉嫔一人。她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伫立,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玉雕。
寒风从门缝侵入,吹得灯火明灭不定。
她低声喃喃,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中,却蕴含着一位母亲所有的爱与牺牲:
“璘儿,我的孩子……一定要活下去……只要你好好的,娘……死而无憾……”
深宫寂寂,母子情深,却终须一别。
这一别,或许是永诀。
或许,是另一段传奇的开始。
第97章李代桃僵
严锋背着昏迷的五皇子,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凭借着对宫廷禁卫换防间隙的精准把握和对偏僻路径的熟悉,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所有巡逻的侍卫与宫人,最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重重宫阙的阴影之外,踏上了前往朔州的亡命之路。
而在那僻静的宫苑内,灯火彻夜未熄。
婉嫔面前,跪着一个身形瘦小、面容与晟璘确有五六分相似的少年。
他叫小禄子,原是宫中负责洒扫的粗使小太监,因这几分机缘巧合的相貌,被婉嫔的心腹秘密寻来。
他此刻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几乎要瘫软在地。
婉嫔已擦干了眼泪,恢复了平日那副温婉却疏离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凝着一片化不开的冰寒与决绝。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禄子,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砸在少年心上:
“抬起头,看着本宫。”
小禄子颤抖着抬起头,对上婉嫔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从此刻起,你不再是小禄子。”婉嫔缓缓道,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你是五皇子,晟璘。生病,畏光,需要静养,大部分时间需卧榻不起,非必要不得见人,尤其要避开玉宸宫和东宫的人。记住了吗?”
小禄子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婉嫔微微俯身,目光锐利如刀,声音压得更低,却更令人胆寒:“你的家人,本宫已派人‘妥善’安置。你若演好了这出戏,他们自然平安富贵。你若露了半点马脚……”
她顿了顿,语气中的威胁不言而喻,“你应该知道,在这皇宫里,本宫想让几个不起眼的人消失,可比碾死几只蚂蚁还要容易。”
小禄子浑身一颤,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随即转化成一种绝望的认命。
他重重地以头叩地,声音带着哭腔:“奴……奴婢记住了!奴婢就是五皇子!奴婢一定不会露馅!求娘娘……求娘娘开恩,放过奴婢的家人!”
“不是奴婢,是‘本王’或者‘我’。”婉嫔冷冷地纠正,随即语气稍缓,“起来吧,从今天起,本宫会亲自‘教导’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五皇子’。”
接下来的日子,这座僻静的宫苑仿佛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戏台。
婉嫔将自己关在宫内,对外宣称五皇子受惊病重,需要绝对静养,谢绝了一切探视。
而宫内,则进行着紧张至极的“训练”。
婉嫔事无巨细地教导着小禄子。从晟璘走路的姿态、说话的语气、到饮食习惯、甚至是一些只有他们母子才知道的小习惯和小动作。
她让他反复练习请安的姿势、应对问话的简短回答,每一个眼神,每一次蹙眉,都要求他模仿得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