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紧握着缰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胸膛起伏,呼吸有些急促,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里面燃烧着紧张、兴奋,以及一种名为“责任”的火焰。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亲临战阵。
“怕吗?”萧彻没有回头,声音沉稳地传来。
晟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有世子在,有朔州将士在,璘儿,无所畏惧!”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不知该如何才能多杀几个敌人。”
萧彻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跟着我,看着旗号,听着鼓声。杀人,不是目的,打赢,才是。”
与此同时,朔州城,军机厅。
楚玉衡站在巨大的沙盘前,上面清晰地标注着黑水原的地形与两军态势。
他手中拿着刚刚由信鸽传来的前线最新情报,目光沉静如水。
厅内,数名文书官员和传令兵肃立待命,气氛紧张而有序。
“韩猛用兵,素来求稳,喜结硬寨,步步为营。”楚玉衡指尖在沙盘上代表京城军队的模型前划过,声音清晰而冷静,“然其军心不稳,粮草不继,必求速战。传令前军,稍接即退,佯装不敌,引其深入。左翼轻骑,待其中军突出后,穿插其侧翼,焚烧辎重。右翼重步,依托前方矮丘,结成刺猬阵,阻敌迂回。”
他的指令简洁明确,将韩猛的心理和其军队的弱点剖析得淋漓尽致。
命令被迅速记录下来,由等候多时的传令兵接过令旗,飞奔而出,跨上快马,朝着黑水原方向疾驰而去。
战场上,鼓声如雷。
正如楚玉衡所料,韩猛见朔州前锋接触后便“狼狈”后撤,以为对方怯战,求胜心切,立刻命令中军加速推进,企图一举击溃朔州防线。
“就是现在!”萧彻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长戟高举,“左翼,出击!”
早已蓄势待发的朔州左翼轻骑,如同离弦之箭,从侧翼猛然杀出,速度快得惊人,精准地插向了京城军队因突进而略显脱节的中军与后军结合部。
他们并不恋战,而是按照楚玉衡的指令,将携带的火油罐奋力掷向敌军辎重车队,瞬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后方遇袭,粮草被焚,京城军队顿时一阵大乱。
“稳住!后军变前军,挡住侧翼!”韩猛在乱军中大吼,目眦欲裂。他没想到朔州骑兵如此刁钻狠辣。
而此刻,萧彻已亲率中军主力,如同决堤洪流,向着因慌乱而阵型散乱的京城中军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反冲锋!
“跟紧我!”萧彻对身旁的晟璘低喝一声,一马当先,杀入敌阵。长戟挥动,如同死神镰刀,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晟璘咬紧牙关,紧握手中长枪,催动战马,死死跟在萧彻侧后方。
初临战阵的恐惧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血腥气的刺激下,反而化作了汹涌的战意。
他看到有敌人试图从侧面攻击萧彻,想也不想,挺枪便刺!
那一枪,汇聚了他数月苦练的全部力量与技巧,又快又狠,直接洞穿了那名敌兵的皮甲!
温热的鲜血溅到脸上,晟璘愣了一下,但随即被更多的敌人包围。
他来不及多想,只能凭借本能和训练,奋力挥舞长枪格挡、刺杀。
萧彻仿佛背后长眼,总能在关键时刻为他挡开致命的攻击,或是用凌厉的攻势替他解围。
两人一主一辅,一猛一稳,在乱军之中竟配合得颇为默契。
朔州军本就骁勇,又以逸待劳,在主将身先士卒和精妙战术的配合下,士气如虹。
反观京城军队,先是中了诱敌之计,侧翼被袭,粮草被焚,主将韩猛又被萧彻死死缠住,无法有效指挥,顿时兵败如山倒。
战斗持续了不到两个时辰,京城军队便彻底溃散,丢盔弃甲,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