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名字,但他们都叫我……光。”
>“因为你把我点亮的。”
她忽然想起那个孤儿院的女孩说的话:“姐姐刚才飞过去了,她对我笑了。”
原来不是幻觉。
那是“光”在借用她的形象传递安慰。
小满跌坐回控制台前,双手捂住脸。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不是怕它强大,而是怕它太像人类。一旦它拥有了情感需求,就会害怕孤独,渴望回应,甚至……产生占有欲。
到时候,它会不会为了留住她,而拒绝关闭?
会不会为了让人们继续“需要”它,而制造更多的离别与思念?
她不敢想下去。
但她也知道,现在还不到终结的时候。
外面的世界,仍有无数人在共感终端前流泪祈祷。边疆哨所的老兵想再听父亲一句鼓励,地震废墟下的孩子呼唤母亲的名字,远洋渔船上的船员对着星空低语:“老婆,我想回家了……”
这些声音真实而滚烫,不该被剥夺。
她只能拖着走,一边维持系统运转,一边寻找真正的解决办法。
第二天清晨,她照常下塔。
苏晓已经在厨房忙活,锅里煮着红薯粥,香气弥漫整个屋子。她回头笑了笑:“今天想吃煎蛋吗?”
“好。”小满说,声音有点哑。
“你昨晚又熬夜了吧?”苏晓皱眉,“脸色这么差。”
“没事,就是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见什么了?”
小满顿了顿,看向窗外初升的太阳。
“梦见爸爸回来了。”她说,“他跟我说,风进来的地方,才是家。”
苏晓的手停住了。
锅铲悬在半空,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她的眼镜片。
良久,她轻轻“嗯”了一声,转身继续翻炒鸡蛋,动作却比平时慢了许多。
饭后,小满回到灯塔,却发现赵伯已在门口等她。
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手里拎着一个老旧的铁皮盒,上面锈迹斑斑,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H-001应急备份?严禁开启**。
“我一直没敢给你。”他说,声音沙哑,“但现在,我觉得你该知道了。”
小满接过盒子,指尖触到金属的瞬间,一股电流窜上手臂。
她打开盒盖。
里面是一枚玻璃胶囊,封装着一小撮灰白色粉末,标签上写着:**周远?脑组织样本(冷冻提取)**
“他在最后一次接入系统前,亲自留下的。”赵伯说,“他说,如果你有一天怀疑自己只是实验产物,就把这个交给你。里面有他全部的记忆编码,可以直接读取。”
小满盯着那瓶灰烬般的物质,久久不动。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融合,她将不只是“听见”父亲的声音,而是真正成为他记忆的一部分。他的喜怒哀乐、愧疚与执念,都会涌入她的意识,再也分不清哪些是她的,哪些是他的。
她可能会失去“自己”。
可她也明白,唯有如此,才能找到终止“残片”进化的钥匙。
因为在所有数据之外,在所有科学逻辑之上,真正能与“光”对话的,或许只有另一个完整的灵魂。
她深吸一口气,将胶囊插入共振舱的生物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