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生道如同疯了一样追逐着刘小楼,口中大叫:“不是我杀的,景昭你看见了是不是?”
刘小楼在狭小的溶洞中,倚仗着地形左躲右闪,嘴里没口子的赞同:“种道友别急,田道友不是你杀的,我们看见了。。。。。。。。。
韩念的声音在教室里轻轻回荡,像风拂过山谷。窗外的蓝花随气流微微摇曳,仿佛也在聆听。孩子们的眼睛亮着,不是因为答案多么宏大,而是那句话落在心上,像一粒种子悄然入土。
下课铃响时,夕阳已斜照进窗棂,把“铭记”两个字染成金色。韩念收拾课本,走出校门,山路上已有几位村民等在那里。他们手里拿着纸条、旧照片、甚至是一块烧焦的木牌,上面刻着模糊的名字。
“韩老师,我能写吗?”一位老妇人颤巍巍地递出一张泛黄的信纸,“这是我男人临走前写的……他被带走那天,塞在灶台缝里的。”
韩念接过,指尖触到纸张边缘的焦痕,心头一紧。他知道这不只是记录,是交付??一个人将深埋半生的秘密托付给记忆之河,任其流向未知的彼岸。
“当然可以。”他轻声说,“您的丈夫叫什么名字?”
“李长根。”她声音低下去,“七三年冬天,因为说了句‘粮食不够吃不是天灾’,就被定成反革命……没开审判会,直接拉去枪毙了。村里人都说他该死,可我知道,他是为大伙儿说话才死的。”
韩念点头,在随身携带的玉骨册上缓缓写下这个名字。笔尖落纸的瞬间,一道极淡的蓝光从册页边缘渗出,如同呼吸般一闪即逝。这是《人间录》对真实记忆的回应??它认得血与痛的气息。
夜幕降临,赎忆塔第九层再次亮起微光。沈清梧坐在塔顶冥想,阿舟靠墙盘膝而坐,手中摩挲着一根断裂的玉骨笔??那是他幼年被灌药那天,母亲偷偷塞进他衣袖的遗物。
“你觉得他会回来吗?”阿舟忽然开口。
沈清梧睁眼:“你说谁?”
“所有那些人。”阿舟抬头,盲眼望向虚空,“那些施害者。你真相信他们会记得?会忏悔?”
沈清梧沉默片刻,道:“我不信所有人。但我信有人会。”
“比如那位将军?”
“比如他。”她轻叹,“也比如明天要来的那个人。”
阿舟眉头一皱:“谁?”
“林修远。”她说出这个名字时,语气平静,却如石投入深潭。
阿舟猛地站起身:“他?!那个起草‘肃言令’的人?当年就是他亲手签发文件,规定凡提及‘非正常死亡事件’者一律视为煽动颠覆……你居然让他来乌龙山?!”
“是他自己要来的。”沈清梧望着窗外的蓝花海,“而且,《人间录》接受了他提交的记忆片段。”
“不可能!”阿舟怒道,“那种人怎么可能觉醒?他的手上沾着多少人的名字?多少家庭因为他一句话就没了父亲、儿子、丈夫?!”
“正因为如此,”沈清梧缓缓起身,走到塔边,“如果连他都能回头,才说明这条路值得走。”
话音未落,远处山道上传来脚步声。一名身穿灰色布衣的老者拄杖而来,身后跟着两名年轻助手。他身形瘦削,面容枯槁,双颊凹陷,唯有眼神尚存一丝清明。
正是林修远,前中央文献审查组组长,现已退休十余年。
他在塔前停下,仰头望着赎忆塔,久久不语。然后,缓缓跪下。
不是作秀,不是表演。那一跪,带着骨头撞击石板的闷响,像是压了三十年的脊梁终于弯折。
“我来还债。”他说,声音沙哑如磨砂。
韩念不知何时已立于塔门之前,静静看着他。
“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你而死吗?”韩念问。
林修远低头:“我知道。每一个名字,我都记得。”
“那你为什么做?”韩念逼近一步,“是为了权?为了保全自己?还是你以为,遗忘真的能让国家安定?”
“都不是。”林修远抬起头,眼中竟有泪光,“是因为恐惧。我怕真相太重,压垮整个时代。我以为只要抹去痛苦,人民就能向前走……可后来我发现,没有记忆的前行,不过是蒙眼推车,迟早坠崖。”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封皮早已磨损,内页密密麻麻写满批注与删改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