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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二章（第1页）

齐雅语气颇为感慨地言说到了这里之时，一双水汪汪的美眸之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回忆之色。

“乖女儿，你知道吗？

在为娘我因为你爹他的名声先入为主的想象之中，你爹他这个人应该是那种言行举止十。。。

飞机降落在南极洲边缘的冰原临时跑道时，天光正被极夜的深蓝吞没。柳明志走下舷梯，寒风如刀割面，呼吸瞬间凝成霜雾。他紧了紧背包，《承忆录》在胸前微微发烫，仿佛有了心跳。接应他的是一支由国际共感监测站派出的小队，领头的是位戴着眼镜的女科学家，名叫林昭，曾在共忆塔崩塌前负责V型印记的基因图谱分析。

“第366号光点仍在波动。”她递过一台全息投影仪，画面中是一片幽蓝的冰层剖面，下方蜿蜒着紫金色的脉络，像血管，又像神经网络。“它不像其他光点那样消散或升腾，而是……扎根了。我们尝试用声波共振探测，结果收到了回应??一段旋律。”

柳明志接过仪器，指尖轻触投影中央那团跳动的光核。刹那间，耳畔响起一声极轻的哼唱，正是那首贯穿百年记忆的摇篮曲。但这一次，调子变了，不再是哀伤的终章，而是一种温柔的召唤。

“它在等谁？”他问。

林昭摇头：“我们不知道。但它只对‘赎罪之印’持有者产生共鸣。全球三千七百多名新生儿中，只有七人虹膜纹路与这脉络频率完全同步。你母亲的名字……也在最初的候选名单上。”

柳明志心头一震。母亲？那个咳血至死、临终前仍为他缝补衣角的女人？她的名字怎会出现在南极冰盖下的数据库里？

队伍乘雪地车向监测站驶去，沿途所见皆是荒寂。然而越是深入，柳明志越觉不对劲??影子在雪地上拖得越来越长，紫色纹路竟开始自行蠕动，仿佛有意识地寻找什么。到了监测站外围，他忽然停下脚步。

“等等。”他低声道，“有人在哭。”

众人面面相觑，风声呼啸，哪有哭声？可柳明志已闭目凝神，顺着影中丝线逆流而上。一瞬间，万千碎片涌入脑海：一个婴儿蜷缩在冻土洞穴中，浑身发紫，嘴里含着半块融化的冰；一位老妇人跪在雪地里，双手刨挖着坚冰，指甲断裂，血染白雪；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披着破旧斗篷，背对着世界，怀里抱着一本焦黑的书……

“《继薇录》！”柳明志猛然睁眼，“它没毁！有人带出来了！”

林昭脸色骤变：“不可能！怨渊裂谷封闭后，所有物品都被共感净化吞噬，包括文本载体！”

“可记忆不会真正消失。”柳明志喃喃，“只要还有人在念，它就能重生。”

当晚，监测站突发异常。电力系统无故中断，备用能源启动后，监控画面却显示地下冰窟深处出现了人形热源。红外影像中，那人影静立不动，怀中抱物，轮廓竟与凌薇儿极其相似。柳明志执意独自前往探查，林昭劝阻无效，只得为他穿上恒温服，并在他手腕植入一枚微型定位器。

冰窟入口藏于一道天然裂缝之后，需攀爬近百米垂直冰壁。柳明志一边下降，一边感到体内“赎罪之印”愈发炽热，如同被某种力量牵引。抵达底部时，空气骤然温暖，冰壁内浮现出无数细小光点，宛如星辰嵌于琉璃之中。往前数十步，豁然开朗??一座由冰晶构成的圆形大厅赫然显现，中央矗立着一根巨大的六棱柱，通体透明，内部封存着一本书：封面残破，字迹依稀可辨??《继薇录?终章》。

他颤抖着伸手，还未触及，耳边便响起熟悉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

不是幻听。那声音来自四面八方，来自冰层，来自血脉，来自每一个曾被遗忘的夜晚。

>“我不是凌薇儿。”声音继续道，“我是她未说完的话，是她未能完成的记忆，是千万个像她一样被抹去之人的回音。我存在于‘拒绝被遗忘’的缝隙里。”

柳明志跪倒在地：“那你为何选在此处？为何留下线索？”

>“因为这里曾是最冷的地方，也是最接近绝对寂静之地。唯有彻底的沉默，才能听见最微弱的呼唤。而你，柳明志，你是第一个真正‘听见’自己的人。现在，轮到你成为容器了。”

“容器？”

>“承载那些无人敢说、无人肯听的记忆。不是以审判者的身份删减，而是以倾听者的姿态接纳。你手中的《承忆录》，本就是空白的祭坛，等待献祭的不是文字，而是真心。”

话音落下，冰柱缓缓融化，书页飘出，在空中自动翻展。每一页都浮现出不同语言的文字，有些早已失传，有些尚未诞生。柳明志看见自己十岁那年躲学堂时，母亲独坐灯下的剪影；看见十七岁烧情书的那个黄昏，青梅竹马站在雨中久久未归；看见二十岁击毙少年后，对方妹妹抱着尸体哭喊“哥哥”的场景……这些记忆不属于他，却又真实存在，像是从集体深渊中打捞出的遗珠。

突然，书中一页剧烈震动，浮现一行血色字体：

**“柳明志，编号X-427，最终任务解锁：修复‘第一段被删除的记忆’。”**

他脑中轰然炸响。第一段？那是……三岁时的记忆。衡殿档案记载，所有调音师候选人都会在幼年接受“情感脱敏训练”，即强制剥离最早的情感依附，以防共感能力失控。他的第一段记忆，正是母亲抱着他，在火堆前焚烧一本家谱，边烧边哭：“对不起，孩子，你的姓不能留下……他们要杀尽所有记得真相的人……”

原来如此。他并非天生冷漠，而是被系统亲手剜去了最初的爱。

泪水滚落，滴在书页上，竟化作一道紫光，将整本《继薇录》包裹。光芒扩散至四周冰壁，刹那间，整个大厅开始崩解，冰层层层剥落，露出其下庞大的地下空间??那里没有机械，没有设备，只有一棵巨树，由亿万张纸鹤编织而成，根系扎入地心，枝干伸向未知高处。每一根枝条上，都挂着一封信，一封从未寄出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