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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搅局者（第2页）

少年冷笑：“典型的归序式清洗??先让人怀疑自己的感受，再让他们嘲笑自己的信仰，最后心甘情愿交出记忆。”

林晓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阿木。”男孩抬起泪眼。

“阿木，你相信爷爷还在吗？”

“我相信！”阿木用力点头，“去年冬天，树上结了一朵红花，奶奶说那是爷爷给我摘的梅花；前天夜里，我听见树叶沙沙响，是在唱我小时候最爱听的歌……”

林晓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那就够了。只要还有一个真心相信的人，我们就还有希望。”

他取出铜灯，置于树根之上。

灯焰跳动，七色光晕洒落，与树中残存的青光交织。然而，刚一接触，那黑色金属塔猛然震动，一道暗红色光束直射而来，竟将灯焰生生压下一寸！

“它在对抗命魂之火。”许灵珊惊道。

少年怒喝一声，引动雷光迎击，两股能量在空中碰撞，爆发出刺目火花。可那塔似乎无穷无尽，源源不断地汲取着村民日益冷漠的心智作为能源。

“这样下去不行。”林晓咬牙，“我们必须打破它的核心逻辑??让人们重新‘感受’。”

许灵珊忽然开口：“还记得静默界吗？我们用了‘逆向传染’。这里也可以。但需要一个媒介??一个能唤醒集体记忆的‘情感爆点’。”

林晓目光落在阿木身上，又移向那断裂的主干。

“有了。”他低声说，“我们需要让这棵树‘复活一次’??哪怕只是一瞬。”

“可它已经死了。”少年提醒。

“可它曾在所有人心里活过。”林晓微笑，“只要有人记得它开花的样子，记得它遮阳的凉意，记得它见证过的婚礼与葬礼……它就还能醒。”

他盘膝坐下，将双手按在铜灯两侧，闭目凝神。

“许灵珊，展开记愿结界，覆盖全村。”

“少年，引动心火，为我护法。”

“阿木，”他睁开眼，看着孩子，“你要做一件事??大声喊出你想对爷爷说的话。不要怕别人笑话，不要觉得自己傻。你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爱他，你想他，你不允许他消失。”

阿木怔住，随即用力点头。

林晓深吸一口气，点燃了自己的命魂之火。

识海敞开，静默界的三百亿记忆如潮水般涌出，但他并未直接释放，而是将其化作背景音??亿万生灵的悲欢低语，汇成一片浩瀚的情感海洋。接着，他调动所有曾被点亮的世界之力：萧云的剑意、鸣沙镇的篝火、东海渔村的涛声、镜渊之战的誓言……一一注入铜灯。

灯焰暴涨，化作一道七彩虹桥，自天而降，贯入古树残躯！

与此同时，阿木站起身，面对整个村庄，用尽全力嘶喊：

“爷爷??我想你了！！！”

那一瞬间，奇迹发生了。

断裂的树干中，青光大盛！一圈年轮凭空浮现，在空中旋转，投射出一幕幕过往影像??老人教孙识星、暴雨祭舞、饥年取汁、婚礼绕行……全都被重现于天际！

村民们呆住了。

一个老太太突然捂住嘴，老泪纵横：“我想起来了……那是我丈夫的安魂曲，当年就是在这棵树下唱的……”

一个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妈妈，你以前总说外公喜欢坐在这棵树下喝茶……是真的吗？”

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家门，望着天空中的光影，眼神由茫然转为震动，再变为痛哭。

记忆，回来了。

而那座黑色金属塔，开始剧烈颤抖，表面符文逐一崩裂。它依赖的是“遗忘”的力量，可当“记得”如潮水般反扑，它的根基便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