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子。”阿莲做出与何情相同的评价。我不以为耻:“这个叫贴贴。噬心功让我摁捺不住,又是你给我传的功,所以当真不能怪我。”
“简直是小孩子。”阿莲轻声嘟囔:“为什么是阿莲?”
“嗯?”我一愣。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哦。”我回想起一本久远的书,一个久远的故事:“从前有个古老的家族,某一日遭了大难,族长被斩首挂在城墙上,妻儿伤亡离散。有个公主逃遁在外,数年如一日地流浪。她个子很高又很漂亮,化名叫做阿莲。”
“你只是见色起意罢了。”阿莲评价:“一点也不贴切。”
“名字而已,好听便足够。我若在外唤你沈延秋,路过的人听到都吓飞了。”我蹭蹭她的肩膀:“有什么不贴切?你也是又高又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阿莲的声音一时沉下去,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不再出声,伸手揉捏她僵硬的肩膀。
气脉相连,内力从中流转,两人一时心跳都同频。
她的五脏六腑对我来说如同透明,此时那呼吸轻又长,几乎能闻到从中透露的悲楚。
我窥见过她血腥人生的一角,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江湖丑角,实在没什么底气开口安慰,只是运着功。
噬心功是为掠夺而生的心法,但我早就打定主意,不用它控制任何人。
此时只是流转周天,权当在寒风中暖暖身子。
阿莲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片刻过后便平静下来。
“他们说北盈那边的军士出事了,会是你师傅做的么?”
“我不知道。”阿莲的双手又可怜巴巴放到膝盖上,显得正上下其手的我如同欺辱良家的恶霸:“师父行事不问缘由,我也猜不出。”
“呃,我若是见了她,会不会被一剑杀掉?她连那天的陈无惊都打得过。”
阿莲又不说话了。我挠挠头:“罢了罢了,就是被砍头我也把你治好先。戚我白要我去正宁衙的牢狱,城门行凶的几人还在审。”
“随你。”阿莲道:“噬心功在你身上,我和何情都不过是附庸罢了。以后的事,也要你去谋划。”
她顿了顿:“只是一定小心汲幽,那个妖人不可以靠近。”
“为什么?不是她把线索送到手里,我们不会与正宁衙这么融洽。”
“她是条龙。昔日晟朝征伐未定,和妖人连番大战,战争快结束的时候,汲幽忽然叛出鱼龙一族,险些将时局毁于一旦。她杀龙杀妖也杀人,在南境没对我们出手已是大幸,绝不值得深交。”
“好,我一定提防她。”我郑重点头。
大约已过了午夜,赫州终于有些安静了。
脚下房间里何情也没了声响,仔细听去,她已经在浅浅打着呼。
阿莲站起身来,我也跟着挪动:“不吹风了?”
“谁叫你死皮赖脸。”她轻啐一声,身形一闪便落下房檐,用两根手指扒住窗台,翻身落进屋内。
我拍拍屁股,也跟着一跃而下。
何情已经吹灭了灯,黑暗中阿莲的身影却像是被标了高亮。
噬心功越练,我们身体的连接就越紧密,几乎像是一胞而生。
那种自然而越发强烈的亲近每每让我难以自持。
阿莲已自觉拉过屏风,把床铺隔离开来。我凑近她修长身段,却被一只手抵在肩上:“只许……”
她的声音生硬:“只许贴贴。”
好啊,贴贴就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