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袁泰,参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余不见,袁泰向朱允熥行了个大礼,虽他形容憔悴疲惫,可声音里却带了一丝激动。
朱允熥立刻伸手虚抬了一下:“爱卿在岭南之地辛苦多时,风尘僕僕而回,不必多礼,快平身吧。”
听到朱允熥温润的声音里带著几分关切的意味。
袁泰不由心中一动,徐徐起身的同时,忍不住看了一眼面前这与从前印象全然不同的朱允熥,心中不由有些感慨:
想在不久之前,自己竟还与陛下处处针锋相对,几乎已经到了无论什么场合都要毫不留情地指摘陛下一二,却从来未曾想过,这般年轻的陛下心里竟什么都清楚,什么都考虑到了,更有志缔造一个海晏河清的大明皇朝……
为此,即便是对曾多次出言不逊的自己,也是重用厚爱。
“这番格局与胸襟……”
“当真让我等汗顏吶。”袁泰心中暗道。
面上则是心怀感愧地高昂著声音:“谢陛下垂爱!”
不过他心里惦记著自己身上的任务,当下也只能暗暗告诫自己一句“陛下此番恩遇,必当捨命报之”,而后便深吸了一口气,收起了自己有些五味杂陈的情绪。
定了定目光道:“启稟陛下,微臣此次悄悄前往广东一带,在当地锦衣卫协助之下,以普通百姓的身份融入民间,暗访多地打听……所见所闻……可谓是触目惊心也不为过!”
“正如陛下先前一早便预料到的那般。”
“但凡官员士绅,身具朝廷免税特权的读书人……等等,绝大部分都或多或少存在陛下先前提到过的那些问题!”
“他们接收负担不起税赋的百姓手中献出的田地,却又將这批人口藏匿不上报,或是接受他人掛靠,利用自己手中的免税额度谋取利益……”
“若只这些,都还能算得上是好的。”
“经过微臣暗自查访估量,再与朝廷地方上登记土地的鱼鳞图册进行核验对比,便发现,一些士绅地主甚至从前洪武朝最开始登记图册的时候,就勾连胥吏少登记了许多田地。”
“还有一部分士绅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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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隱秘地使用“飞洒”的手段逃避赋税、坑害百姓。”
“所谓“飞洒”……便是將自己拥有的田產分散虚报成许多微不足道的小份额,“飞”给本村或邻村的贫苦农民名下,由他们来分担这些田產的赋税。这导致许多“无田之税”,即没有土地却要交税,而真正的田主却逍遥法外。”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尽皆我大明皇朝之蛀虫,一个个都是读圣贤书的读书人,行径勾当却令人如此不耻!”
“可恨!实在可恨!”
袁泰一边说著,一边愈发地咬牙切齿起来,神情之中儘是鄙夷与愤恨——他本就是忠义直言的諫官,上諫君王,下参奸佞,眼里从来见不得这些腌臢东西,如今却是让他亲身实地,到最近的地方细细核查见证这些事情,此刻说起,他当然是一点也平静不下来。
“其中一些手段,其实微臣此前也曾有所耳闻,知道一些,可微臣也没有想到,竟会如此严重,手段如此层出不穷!”
“一个个的良心,那都是被狗吃了呀!”
“他们……他们……嗐!!!”
袁泰只嫌自己肚子里骂人的话太少了,没能再多些样把这些人给骂上个狗血淋头。
朱允熥正色坐在龙书案后,脸色也不由微微有些发沉。
对於袁泰口中控诉的这诸多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