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没为太子赐婚,也是为了避免他寻求新岳家的助力,在他离京之时倒反天罡,谋权篡位。
而他真正牵制太子措施,是让周贵妃母子随军。
倘若在他出征期间,或遭遇不测,或太子谋反,他就改立七皇子禛锐为太子。
他如今春秋鼎盛,痼疾渐愈,再活一纪不成问题,有足够的时间,将禛锐培养成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至于周贵妃,一来是战时艰苦,要她服侍自己,纾乏解困;二来若他不幸驾崩,还需仰仗周贵妃的机敏,扶持儿子禛锐登基。
倘若将来周太后想临朝称制,架空皇帝,再让禛锐打开第二道密旨,将母后赐死。
在九州大地上,女人不可闻国政,太监不可擅权柄。防微杜渐,不可不慎。
至于遐域番邦茜香国,男丁稀少,国情特殊,便是女国王主政了数百年又如何,她们始终有亡族灭种之患,根本不足为虑。
二十日后,茜香国宰相真如密接到了中原皇帝的赐婚圣旨,心中五味杂陈。
她曾经引为遗憾的初恋,从前因尹思卿与她相貌相似,而选错了皇后。而今又因她面目全非,屡次来朝都不相识,甚至还出于政治目的,将她嫁给了他毕生的情敌。
笑叹半生,何其荒唐。
好个眼盲心瞎的冤孽,怪不得当初被林海骗得团团转,赔了夫人又折兵。
婚期定在四月二十六日,非常匆忙,贾敏等不到见黛玉入住花月楼,就要远赴中原,与从前的丈夫林海,在金陵旧都再续前缘了。
阔别十二载,相逢应不识。
黛玉在崇政殿上,当众向宰相贺喜,并下赐了丰厚的嫁妆。特命少司马关千雪,亲自带船队,护送真宰相远嫁中原。
从前疏于针黹的黛玉,在与母亲相伴的最后三天里,亲自为父母绣了一对儿鸳鸯枕巾,恭喜他们再度结缘。
她又重新拥有了一个完整有爱的家,这比什么样的奖赏,都值得拥有。
贾敏带着女儿的祝福与礼物,登上了回归中原的楼船,与美丽的茜香女王挥手告别。
原本黛玉是笑着欢送母亲归国的,当看到楼船渐行渐远,在茫茫大海上变成一个星点,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也不知再见父母,又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隔日,为女王择选情郎的纸牌冠军争夺战,正式开始了。
十位候选人,大都盛装出席,精神抖擞地围坐在一张圆桌上,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纸牌。
“开始吧!”
黛玉坐在了王座上,居高临下地看向牌局,从她的视角可以看到所有人的牌面。
虽然她有些担心离柳发挥失准,或是清源耍诈,但想想看,既然她准许他们公开公平竞争,就要承担一切后果。
这局牌最终呈现的结果,无论是否如她所愿,身为女王都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让大家都能接受她的处理方式,并且最终实现自己的目标。
黛玉并不了解这种纸牌的玩法,只知道第一个出完手中纸牌的人,就是赢家。
她只需要一个结果,因此目光并没有停留在牌桌上。
而是稍稍打量起,除清源、离柳二人外的其他人来。
有两位是在缫丝、造纸方面的行家里手,他俩显然不擅玩牌,坐在那里,不是抓耳挠腮,就是扭嘴匝舌。
还有一位是茜香国闻名遐迩的“乐善公子”,他经营着船帮,家资巨富。他为善不倦,设义庄、摆义渡,捐资修桥铺路、长期赠医施药,人皆称颂。
其他通过纸牌车轮战晋级上来的五个人各具姿态,有三个出手如电,甩牌飞快,手里的牌与离柳一样少了。
还有一个抛牌谨慎,似乎手里的牌面不佳,时常皱眉耷眼的。
另外一个则有些奇怪,他的心思不在牌面上,而是时常向上座的女王觑望过来。
诚然,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争夺女王情郎的名号而战,想趁机会难得偷瞄女王,可以理解。
只是这样频繁地窥望,加上他非常普通的装束,心不在焉地竞技态度,则显得有些奇怪。
其他九人都有意将自己打扮得风姿出彩,冠袍带履无不是簇新挺括的,甚至还在脸上傅粉涂朱,特别是苏清源那厮,整得跟花孔雀似的。
唯独此人衣履蒙尘,灰衣棕发,五官平庸,除了颈上挂了条十字架,不加任何修饰,却也不见豁达潇洒的气度,反而显得十分紧绷。
黛玉不由偏头问紫鹃:“那个穿灰衣服的人是谁?”
紫鹃翻开册簿,道:“他叫杨业清,祖上是从乌斯藏迁徙到茜香的。”
“杨业清?”黛玉默念了一句,有异样的感觉自心尖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