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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第1页）

林书友收回手，将陈靖从地上拉了起来。

陈靖看着林书友胸口处被自己爪子刺出来的伤口，很是愧疚道：

“阿友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林书友：“没事，小伤。你脖子没事吧？”

陈。。。

雪停后的清晨，阳光像一层薄纱轻轻覆盖在忆归园的石碑上。霜气蒸腾，空气中仍浮着槐花的余香，仿佛昨夜的一切并非幻觉，而是某种古老契约的再次确认。园中人群早已散去，只留下河灯燃尽后的残烬漂在溪面，如同星辰坠落后未熄的微光。冰莲依旧开放，花瓣上的霜晶折射出七彩光芒，像是把极光封存进了最细小的生命里。

张建国没有离开。

他坐在祭坛边沿的一块青石上，帽子放在膝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帽檐。他的呼吸很慢，胸口却依旧沉闷，像是体内有一口井，不断向下坠着什么。他知道那不是病??医生查过无数次，心肺功能都还硬朗得不像七十岁的人。可他知道，那是“他们”在他身体里留下的印记，是十万公里夜路、千百次送行后，灵魂对肉身的反向侵蚀。

他抬头望向东方，阳光刺进眼角，泪水不自觉滑落。他没擦，任它流进皱纹深处。

“你来了。”他说，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卷走。

没有人回答。但空气微微一颤，就像水面被无形的手指触碰。他身旁的雪地上，一朵冰莲无声绽放，比其他任何一朵都要剔透，中心那点幽光，竟如心跳般明灭。

他知道这是她来的信号。

“我梦见隧道越来越短了。”他喃喃道，“以前两旁都是影子，现在……有些人开始转身走了。他们不再盯着我，而是往前走，有人挥手，有人笑。有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还朝我鞠了一躬。”

风拂过耳际，带着一丝极轻的叹息。

“我知道你在等谁。”他继续说，“可我也知道，我不是最后一个。我只是……中间的一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封皮已经磨得发白，边角卷起，内页用胶带反复粘过。翻开第一页，是一九八三年十二月三十日的记录：

>“乘客：无名氏，女性，约三十岁，太平间接出。目的地：西山公墓。途中未语，下车时回头看了我一眼。后视镜里，她手中多了一盏绿灯。”

往后翻，密密麻麻全是这样的记录。有些只有几行字，有些则写满了整页。有孩子的哭声，有老人最后的呢喃，有临终前突然微笑的脸。每一页都贴着一朵干枯的冰莲，有的已碎成粉末，仍被透明纸小心封存。

他在最新一页停下笔：

>“二零二四年除夕夜，忆归园。‘第七代守夜人’显现。全球‘忆之波’共振达峰值。楚昭现身三次：南极、地铁站、孤儿院槐树下。我感到了终点。心跳紊乱，梦中隧道缩短百分之六十。她来了。我不怕。”

合上本子时，指尖微微发抖。

“你说过，只要还有人记得，就不是真的死去。”他望着那朵发光的冰莲，“可如果有一天，连‘记得’这件事本身也被忘了呢？”

这一次，风没有回答。

但他听见了脚步声。

很轻，踩在雪上却不留痕，像是行走在另一个维度。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黑衣，长发，提着那盏幽绿的马灯??十年来，她在无数个夜晚出现在他的后视镜里，在医院走廊尽头一闪而过，在殡仪馆外静静伫立。她从不说话，但从不缺席。

她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那朵冰莲。

然后，她伸出手，指尖轻触花瓣。

刹那间，整座忆归园的冰莲同时震颤，光芒由幽蓝转为温润的乳白，如同万千萤火苏醒。远处山坡上的积雪开始融化，露出底下一片从未见过的石阵??那些石头排列成环形，中央刻着一个古老的符号：**∞**，无限。

张建国猛地站起身，踉跄一步。

“这是……‘归途之眼’？”他声音颤抖，“传说中连接生死界限的坐标？它怎么会在……”

女人依旧沉默，只是抬手，将马灯悬于半空。

灯焰骤然暴涨，绿色火焰升腾而起，化作一道光柱直冲云霄。天空中的极光仿佛受到召唤，重新凝聚，旋转着形成巨大的漩涡。而在那漩涡中心，浮现出一座桥的虚影??由星光与记忆编织而成，横跨天地，一端落在忆归园，另一端……通向不可知之处。

“你要开启它？”张建国喘息着问。

她终于转头看他，目光深邃如渊。

那一眼中，有千年的孤独，也有万般的温柔。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但她抬起手，指向他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