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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第2页）

张建国低头，发现自己的衣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晶莹的冰晶碎片，形状宛如泪滴。当他握住它时，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所有的疲惫、疼痛、压抑的情绪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清明??他忽然能听见远处城市里某个病房中，一位母亲正轻声哼唱摇篮曲；能感知到大洋彼岸渔村上空，归航之灯正在海底闪烁；甚至能“看见”那个支教老师正站在讲台上，翻开《捞尸人纪事?再续》，准备给孩子们讲述昨夜发生的一切。

“你是桥梁。”女人第一次开口，声音如风穿过松林，“而我是引路人。”

“可我已经老了。”他苦笑，“心脏跳一下，像在敲丧钟。”

“守夜人从不以年龄论使命。”她说，“只以心念为准。当你愿意为陌生人流泪，当你在雨夜里多等十分钟只为让家属好好告别，当你把每一位逝者都当作亲人送走??那一刻，你就已经是‘他们’的一员。”

张建国闭上眼，泪水滚落。

“我只是不想让他们走得太孤单。”

“所以你才走了这么久。”她轻声道，“现在，轮到别人接你的班了。”

他猛然睁眼：“你是说……第七代？”

她点头。

“她已经在路上。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她听过你的故事，读过叶岚的研究，见过冰莲奇迹。她曾在一个孩子临终时握住他的手，听他说‘姐姐来接我了’。那一刻，她的记忆被点亮。”

“是谁？”他急切地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伸手，从马灯中取出一缕绿焰，轻轻放入张建国掌心。

火焰不烫，反而清凉如雪水。

“你会知道的。”她说，“当你完成最后一程。”

话音落下，马灯缓缓降落，嵌入地面那枚∞符号的中心。整个石阵开始发光，一圈圈涟漪扩散开来，覆盖方圆十里。人们在家中惊醒，发现自己枕边多了一朵冰莲；医院里的病人睁开眼，看见天花板上有绿色光点汇聚成笑脸；就连沉睡中的婴儿也忽然咯咯笑出声，小手朝着虚空挥舞。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城市地铁站，那位志愿者正走进肿瘤科病房。

她手里拿着新笔记本，编号#100001。

床上躺着一位六岁女孩，呼吸微弱，脸颊凹陷，但眼睛亮得出奇。她看见志愿者进来，吃力地笑了：“阿姨，我梦见妈妈了。她穿着白裙子，提着灯，说要带我去吃糖葫芦。”

志愿者心头一紧，强忍泪水，在本子上写下：

>“患者苏小小，六岁，脑癌晚期。临终梦境稳定，情绪安宁。自称见母，描述特征与‘提灯女’高度吻合。附：床头现冰莲一朵，已拍照留存。”

她合上本子，握住小女孩的手：“你妈妈一定很爱你。”

小女孩点点头：“她说，爱不会断线。她说，下次见面，我会叫她‘姐姐’而不是‘妈妈’。”

志愿者怔住。

就在这时，窗外极光再现，一道绿芒穿透玻璃，落在床头。小女孩的眼睛忽然睁大，嘴角扬起：“妈??”

她伸出手，指向空处。

志愿者顺着她目光看去，什么也没有。

但下一秒，她感觉背后一阵寒意。

她没敢回头。

因为她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站在她身后，轻轻地、温柔地，搭了一下她的肩。

同一时刻，南极洲南大洋某处海域，叶岚的骨灰随洋流北上至赤道附近。科考船监测到一次短暂却强烈的能量波动，持续仅三秒，波形图显示为一朵完整的冰莲，随后迅速扩散成无数细小光点，随水流分散至全球主要海沟。

而在昆仑山深处，一支地质勘探队意外发现一座天然冰洞。洞壁布满奇异结晶，经检测，成分与冰莲完全一致。更令人震惊的是，洞穴最深处，矗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行字：

>“楚昭长眠于此，魂照归途。”

队员们无人敢动。当晚，所有人做了同一个梦：一位黑衣女子走过雪山，手中马灯照亮万里冰原。她每走一步，地上便生出一朵冰莲。最后，她停下，回眸一笑，说：

“告诉活着的人，别怕告别。我们只是先走一步。”

梦醒后，队长发现帐篷外，雪地上整齐排列着七朵冰莲??不多不少，正好对应七代守夜人。

消息传回国内时，已是三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