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醒悟。
提笔另写一诏:废除苛税三十六条,减免边关徭役,设立孤寡抚恤司,并亲书匾额“听民声处”,悬于政事堂正中。
“从今往后,”他对心腹大臣说,“凡奏章必附百姓陈情书一封。若无,不予批阅。”
大臣震惊,却不敢违。
而在极北之地,老兵种下的桃树已然成林。春日花开如云,村童围坐听故事。今日讲到“铃与剑”的结局,有孩子问:“老爷爷,谢无尘后来怎么样了?”
老兵捻须不语,只指向北方雪原。
孩子们顺着他手指望去,只见风雪之中,隐约有两人并肩而行。一人执铃,一人握剑,身影模糊,却步伐坚定。
“他们走了吗?”孩子又问。
“没有。”老兵轻声道,“他们只是换了个方式活着。”
宇宙深处,那两颗星辰再度同步闪烁。科学家记录数据,发现频率竟与人类集体情绪波动完全吻合。占星师焚香祭拜,称其为“心灯引”。而孩童依旧指着星空说:
“那是阿禾和谢爷爷在说话呢。”
某夜,谢无尘再次入梦。
仍是风雪之中,他年轻如昔,长剑在手。阿禾站在梅树下,裙裾飞扬,手中铜铃清响。
“你后悔吗?”她问。
“后悔什么?”
“守了这么多年,灯还是灭过,人还是走了。”
他摇头:“可灯总会再亮。人走了,念还在。”
她笑了,伸手拂去他肩上雪花。“你知道吗?沈砚临终前对我说,谢无尘这一生,最了不起的不是剑法,是他始终不肯忘记自己为何习武。”
“我只是不想变成我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他说。
她点头:“所以你做到了。你不许杀,我没死。我们都没辜负彼此。”
梦将尽时,她转身欲走。
“等等!”他喊。
她回头。
“下次见面,”他说,“我想带你看看春天。”
她笑而不语,身影渐淡。
铃声悠悠,随风远去。
叮??
谢无尘醒来,窗外已是春阳高照。他起身,推开木门,见梅树下站着一位陌生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衣衫褴褛,眼神却明亮如星。
“您是谢前辈吗?”少年问。
“是。”他答。
“我从南疆来。”少年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册子,“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她说,若想找真正的好人,就去无声铃舍找谢无尘。”
谢无尘接过册子,翻开第一页,赫然是《心语录》残卷,其中一页写着:
>“我偷过米,但我妈快饿死了。我每天夜里都在门口放一碗清水,希望她能原谅我。”
>批注:罪不在你,在世道。愿你今后手中有粮,心中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