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人伏地痛哭。谢无尘却笑了,眼角滑下一滴泪,落在花瓣上,瞬间化作一点金光,融入天地。
“她没写完信,也没写完书。”谢无尘轻声道,“因为她知道,真正的《心语录》,从来不在纸上。”
“而在人心。”
此时,东海归心书院中,少女正欲寄出第一百封信。她忽然感到指尖发烫,低头一看,墨迹竟自行流动,重组为一段新文:
>“致所有仍在寻找答案的人:
>善不是胜利,是选择。
>光不是永恒,是接力。
>我们无法拯救所有人,
>但我们可以成为那个人??
>在别人最冷的时候,递去一件衣裳的人。”
她怔住,抬头望向窗外。那名曾留下焦黄册子的身影再次出现,这次他手中多了一支笔,递向她。
“轮到你写了。”他说。
少女含泪接过,笔尖落下,第一句便是:“我愿做那个没写完信的人。”
与此同时,江南祠堂内,史官正准备启程。他背上旧箱,里面装满了各地送来的信件、遗物、骨灰坛。门外,那位老妇送来一碗饺子,说是“儿子小时候最爱吃的馅”。
“您去哪儿?”她问。
“去七十二处乱葬岗。”史官答,“新帝下令重建祠堂,我要亲自走一遍,把每个名字刻上去。”
老妇点头,忽而笑道:“昨夜我梦见我儿了。他说,娘,今年元宵,我想吃你包的汤圆。”
史官心头一震。他知道,供桌上的灯又亮了。
而在南疆,独臂女子合上《心语录》,走出屋外。她站在院中,仰望天空。一只断翅的鸟从檐下跌落,她伸手接住,掌心渗出血痕。可就在这血滴落地的瞬间,一道虚影自她袖中探出??那只完整的手,轻轻覆在小鸟身上。
鸟翅竟缓缓愈合,振翅飞起。
檐角铜铃轻晃,叮??
她笑了:“原来你也学会了救人。”
西域望灯镇,驼童已燃起第九十九盏灯。小女孩仍站在“心”字中央,手中捧着一盏小小的红灯笼。
“叔叔,”她忽然问,“如果有人迷路了,很久很久都没回家,我们还能找到他吗?”
驼童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能。只要还有人记得他,他就没真正消失。”
话音刚落,远处沙丘之上,光影再现。那座三层小楼倒影愈发清晰,门扉轻启,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跑了出来,手里摇着一只铜铃。
正是当年沉入流沙的那个孩子。
她笑着指向小女孩手中的红灯笼,挥手喊道:“谢谢你替我点灯!”
众人皆惊,唯有驼童含泪微笑。他知道,有些魂灵不是被超度,而是被记住。
同一时刻,朝廷宫闱中,新帝正在御书房召见太医。他近日常觉心悸,夜不能寐,脉象却平稳异常。
“朕无病。”他对太医说,“只是耳边总响铃声。”
太医惶恐,不敢言。
待众人退下,新帝独自立于殿角,凝视那枚随旨意传遍天下的玉佩。灯、剑、铃三物相依,此刻竟微微发烫。他忽然想起昨夜梦境??一位跛脚少年站在废墟中,对他说道:
“你赦了天下,可还记得自己也曾是个想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