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猛地一踹门槛,“这西街大小店铺都交过开店钱,你若不交,我便砸了你这铺子!”
沿街几家店铺的老板听到恶霸声音,皆是窗棂紧闭,唯恐再被他盯上,其间亦有善心人劝道:
“小娘子,你就交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是啊小妹,你若不交,他们可真会砸铺子的……”
关锦月听出眼前几人是惯犯,心生一计,便故意激他道:
“我不信,难不成真有铺子能交出一百贯?!”
独眼汉子听这话,笑得更得意了。
“你不信?告诉你,老子在西街混了十多年,收过的开店钱没有一千,那也有九百!”
他欲再说下去,忽见眼前小娘子神色由害怕转为冷笑,朝街上众人清脆喊道:
“九百贯!各位都听的清清楚楚,是他亲口承认的!”
他被众人盯得生出些许心虚,怒道:“你这婆娘叽歪什么,不给钱,我先给你点颜色瞧瞧!”说着抡起臂膀就要打人。
拳头未待落下,却被一双节骨分明的手攥住腕子,顺势一扭,反扣至背后。
“大魏律法有规,凡抢劫财物超过五百贯者,入大理寺,处五十杖刑。”
傅子衍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仅凭只手制伏他,语调如淬寒冰。
那汉子被他盯得双股打颤,却仍强装镇定道:
“你你你、你算什么东西敢抓我,信不信老子……”
话未说出口,化为一声响彻长街的凄惨哭嚎。
傅子衍手上收力,竟是硬生生把他的腕子从中折断了。
“出言污谤官吏,罪加一等。”
他虚松开手,那恶霸登时浑身脱力,踉跄几步滚落至阶下,模样好不狼狈。
几个汉子见状还欲上前,却见傅子衍于袖袋中缓缓掏出令牌,黑金鎏金的“大理寺”三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他微扬下颌,扫视一圈沿街铺子,沉声道:
“今日本官按当朝律法缉拿犯人,打入狱牢,各家可于酉时前来锦香铺登记亏损,大理寺定当悉数赔偿。”
那独眼汉子见了官家令牌,霎时间吓得偃旗息鼓,连声磕头求饶。傅子衍冷睨一眼,未待开口,忽见他又伏在关锦月脚下,哀求道:
“妹子,今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我给你赔不是了,你就劝你家官人放过我这一次——”
关锦月一听,知他是误会了,腮边飞上红晕,连声否认道:
“你、你瞎说什么呢!我还没出嫁呢!”
她转身欲走,却又被这人死死扯着裙裾,恼得抬起绣鞋连连踢他面门。
“光天化日,非礼良家女子,你这贼人罪加一等,罪无可赦!”
再抬头去看傅子衍,他似是没听到这人的话,同她对视一眼又移开视线,道:
“我已派人去通知大理寺了,下午照常做生意即可。”
一面说着,一面拽起那人衣领扔下阶。
关锦月只觉身上轻松不少,方俯身抚平裙上褶皱,又扬起脸问他道:
“那小公子下午要去哪儿,是要去大理寺?还是继续留在这儿帮我看店?”
傅子衍低头,不设防同她一双明眸离得极近,竟脱口而出道:“不去大理寺,今日还要等兄长……”
“兄长?”
关锦月歪头,表情略有迷惑。
“——我是说,今日还要登记那些被讹钱的铺子,暂且不去大理寺了。”
他险些说漏嘴,稍退后半步与她拉开距离,面上又恢复一派凛然。
关锦月哦了一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