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应文依旧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就是较之前更黑了些。
打开门,把李恒和宋妤让进门,杨应文调侃:“今天难得是阴天,不和宋妤好好过二人世界,来找我干什么?”
李恒扫视一圈屋子:“后天就走了,来。。。
车行第三日,天刚破晓,山势愈发陡峭。道路早已不是路,只是当地人用炸药在绝壁上凿出的窄道,一侧是千仞悬崖,另一侧是湿滑岩壁,雨水顺着石缝渗出,像大地无声的泪。林小满坐在副驾,手紧紧攥着扶手,指节泛白。老陈额头沁汗,方向盘打得极稳,每过一个急弯都屏住呼吸,直到车身完全通过才敢松气。
“前面就是‘鹰嘴崖’。”阿杰从后座探身,声音低沉,“去年有头牛踩空,十秒钟就没影了。”
林小满点头,没说话。她知道这名字的由来??整条山路最险处,一块突出的岩石形如猛禽之喙,车辆必须贴着内侧岩壁,一点一点蹭过去。若稍有偏差,便是万丈深渊。
车队停在崖口。六辆越野车一字排开,像一群疲惫的兽在喘息。技术员小周抱着设备箱下车时腿软了一下,被协管员小李一把扶住。“没事吧?”林小满走过去问。
“吐了三回了。”小周苦笑,“可这箱子不能摔,里面有两台‘萤火盒子’的核心模块。”
林小满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对众人说:“我们歇二十分钟,吃点东西。过了鹰嘴崖,再走三个小时就到村口。”
她掏出保温饭盒,里面是昨晚在镇上买的馒头和咸菜。正要分发,远处传来一阵铃铛声。抬头望去,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牵着头毛驴从雾中走出,背上背着个竹篓,里面装着几包方便面和一瓶矿泉水。
“林……林老师?”孩子怯生生地喊,眼睛亮得惊人。
“你是斜坡村的?”林小满蹲下身。
“不是。我是这儿的,叫阿木。”他把水递过来,“我爸让我送来。他说你们要是敢过鹰嘴崖,就是神仙派来的。”
林小满笑了,接过水,又从包里拿出一包儿童退烧药塞进他手里:“替我谢谢你爸。这个,给村里发烧的孩子。”
阿木点点头,转身要走,忽然回头:“老师,我们村真的能通网吗?我想看动画片。”
“能。”她认真地说,“明年这时候,你不仅能看动画片,还能跟北京的小朋友一起上课。”
男孩咧嘴一笑,飞快跑进雾里。
车队缓缓启动。第一辆车由经验最丰富的老陈驾驶,其余依次跟随。轮到第三辆车时,天空突然阴沉下来,乌云压顶,风卷着碎石打在车窗上噼啪作响。
“要变天!”阿杰大喊。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劈开山谷,紧接着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下。
“停车!所有人下车!”林小满果断下令。
他们刚跳下车,身后传来巨响??一块巨石从山顶滚落,砸中最后一辆车的尾部,后备箱凹陷下去一大块。幸好车上无人。
“还好没人坐那儿……”小周脸色发青。
林小满望着那辆受损的车,沉默片刻,掏出对讲机:“总部,这里是‘萤火七号’,遭遇突发落石,一辆运输车损毁,无人员伤亡。请求远程评估路线安全性,并协调当地应急队协助清障。”
信号断断续续,足足等了十分钟,才传来调度中心的回复:“已调取卫星影像,前方五百米路段存在滑坡隐患,建议暂缓通行。另,接村民通报,悬崖村昨夜发生泥石流,通往小学的便桥冲垮,两名学生受伤,急需医疗支援。”
林小满眉头紧锁。时间紧迫,伤员等不起。
“我们绕道。”她说,“走老猎人道。”
“那路二十年没人走了!”老陈惊愕,“野猪都比人多!”
“可它连着村后山。”林小满打开地图平板,“只要翻过垭口,就能直插村子。现在不下决心,今晚孩子们就得在露天处理伤口。”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点头。
三小时后,他们弃车徒步。每人背负三十斤物资,在向导带领下钻入密林。藤蔓缠脚,荆棘划破裤腿,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衣领。林小满走在最前,手握砍刀开路,手臂已被划出数道血痕。
傍晚时分,终于登上垭口。眼前景象让所有人怔住:夕阳穿透云层,洒在对面半山腰的一片台地上。十几户人家依山而建,房屋悬于峭壁之上,宛如空中楼阁。一条钢索横跨深谷,连接着对岸残破的木桥??那是通往外界唯一的通道。
“那就是悬崖村。”向导低声说,“一百零三人,三十七个孩子。”
林小满望向远方,忽然看见几个身影站在村口张望。其中一人举起一面红旗,用力挥舞。
“他们在等我们。”她轻声说。
当晚,他们在村支书家借宿。屋子低矮潮湿,地面铺着稻草。村民连夜送来腊肉、土豆和苞谷酒,说是“救命的恩人到了,不吃顿好的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