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小周匆匆跑来,在她耳边低语:“成都总部来电,塔克拉玛干那边出事了。”
林小满脸色微变,起身走入“萤火舱”。视频接通,项目主管神情凝重:“昨天沙暴袭击了‘希望小学’,教室全塌了,三个孩子轻伤。当地教育局打算永久撤并学校,把学生分流到六十公里外的镇中心校。”
“不行!”林小满脱口而出,“那些孩子每天要走四个小时山路,很多中途辍学!我们必须保住这所学校!”
“可资金审批还没下来,‘防沙智慧屋’的设计图也只是初稿……”
“那就加快进度。”她斩钉截铁,“我今晚就把实地数据传回去,包括风速、沙粒密度、地下水位。告诉设计组,我要最抗压的结构、最节能的空气净化系统,还要一套能在断电情况下持续播放课程的离线终端。时间不多,我们必须抢在下一个沙暴季来临前建成它。”
挂断电话,她翻开笔记本,在“塔克拉玛干”条目下重重写下:
>**目标:三个月内建成首座“防沙智慧屋”。
>使命:不让任何一个孩子因风沙失学。**
回到篝火边,她发现孩子们已自发组织了一场小小的“梦想分享会”。每个人轮流说出自己的愿望,有人想当警察,有人想开卡车,有个小女孩说想当歌手,因为她梦见自己站在电视上唱歌,妈妈在台下哭着鼓掌。
轮到顿珠时,他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坚定:“我想考青海师范大学。毕业后回来当老师,教更多像我一样的孩子识字。”
掌声响起。林小满悄悄录下了这段视频,准备作为“萤火计划”年度汇报的一部分提交给科技厅。
深夜,她独自坐在舱内整理资料。窗外月光如水,洒在雪地上泛着幽蓝的光。手机再次震动,是娜香发来的消息:
【工坊今天完成了第十台背架。姐妹们说,这是她们这辈子第一次靠手艺赚钱。有个大姐哭了,说她终于敢抬头看丈夫的眼睛了。】
林小满回复:
【告诉她们,你们不是在做背架,
你们是在撑起一个家的脊梁。】
第二天清晨,林小满宣布了一个决定:“从今天起,‘萤火少年团’正式成立达瓦沟分队。我们将留下五套便携教学设备,由本地青少年轮流管理,每周组织两次集体学习。每完成一百小时服务,就能获得一枚‘萤火勋章’,积累到十枚,可优先推荐参加省城培训营。”
孩子们欢呼雀跃。顿珠和梅朵被推选为首任队长,两人郑重地在登记本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那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用汉字完整写出全名。
上午十点,车队准备启程。牧民们集体前来送行,有人献上哈达,有人捧来糌粑,还有位老奶奶拉着林小满的手,反复念着“扎西德勒”。临别时,那个曾摔伤腿的男孩拄着临时拐杖追出几十米,大声喊道:“老师!我会好好吃药!等你下次来,我能跑了!”
林小满回头挥手,泪水模糊了视线。
车队翻越达瓦山口时,太阳正穿过云层,将金色洒向无垠雪原。林小满打开录音笔,低声说道:
“第11天,达瓦沟。今天我们留下了五台设备、三百本书、两百份药品,更重要的是,留下了十五个愿意学习、愿意改变的孩子。他们或许不知道,自己正在成为光的一部分。
有人说,高原太远,人心太冷,改变太难。可我看到的,是一个母亲学会写自己名字时的笑容,是一个残疾少年立下誓言的眼神,是一群孩子在风雪中依然坚持朗读的声音。
这些,就是答案。
下一站,塔克拉玛干。风沙再大,也掩不住求知的脚步。我们要建的不只是教室,而是一座桥??连接荒芜与文明,连接绝望与希望的桥。
我知道这条路没有尽头。
但我愿意一直走。
因为每一个等待被照亮的灵魂,都值得我奔赴千里。”
录音结束,她合上笔,望向远方。地平线上,一道彩虹悄然浮现,横跨雪山与草原,宛如天地间最温柔的诺言。
风起了,铜铃轻响。
叮??咚??
叮??咚??
像是回应,又像是催促。
前方,仍有无数个黑夜等待被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