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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三章双雄战九四（第2页）

西域某小镇，一名瞎眼琴师忽然停下弹奏，喃喃道：“我想起来了……我妹妹不是死于瘟疫，她是被当成‘记忆携带者’活埋的……而我，曾答应过娘，要护她一生……”

东海渔村，一位老渔夫砸碎家中供奉的“忘恩牌”，痛哭失声：“我儿子没背叛国家！他是被陷害的！他只是不肯烧毁父亲留下的家书啊！！”

谢无忆后退一步，面具重新戴上。“你们以为这是觉醒？这只是混乱的开端。”

他抬手，身后黑袍人齐齐举起灯笼，幽蓝火焰骤然暴涨，形成一道环形结界，试图隔绝桃树光辉。

可就在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人??竟是那位曾跳下天罚号飞舟的禁军士兵。他满脸血污，却目光坚定。

“我记起来了。”他说，“三年前，我奉命焚烧七村最后一批族谱。那天夜里，有个老人抱着一本册子跪在我面前，求我留下一页。我没心软，一把火烧了。可现在……我梦见那个老人是我外祖父，而那本书里，有我母亲的名字……”

他拔出腰间短刀，一刀斩断自己左手小指，鲜血洒地：“今日，我以血赎罪！愿为守灯者，终生不入轮回！”

这一刀，如同号角。

接二连三的人站了出来。

工匠砸毁自己打造的记忆熔炉图纸；宫女撕碎皇帝赐予的“忘忧令”；僧侣脱下袈裟，露出背上刻满的亲人名字；甚至连两名断忆教祭司也摘下兜帽，跪地忏悔：“我们曾亲手剜去三千人的记忆之核……求您，让我们用余生修补。”

桃树光芒大盛，花瓣如雨纷飞，尽数融入人群。那些花瓣触体即燃，化作一道道细小的光流，钻入眉心。每个人的额头上，渐渐浮现出淡淡的纹路??那是“忆印”，只有真正觉醒者才能拥有的印记。

谢无忆终于动容。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现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灰白粉末簌簌掉落。“原来……我也曾有过母亲……”他喃喃，“她喜欢煮桂花粥，总说我写字太用力，会伤手腕……可这些记忆……早已被我亲手删去……”

他的身体开始瓦解，如同风化的石像。

最后一刻，他仰头望向桃树，声音几不可闻：“若有一天……你也必须选择遗忘……请记住……那不是懦弱……而是另一种守护……”

言毕，身形溃散，唯余一枚黑色铃铛坠地，叮当一声，再无声息。

风波暂歇。

赵雅合上日记，轻抚桃树：“孩子们，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要做更多的红烧肉，讲更多的故事。”

人们陆续散去，在外围搭起简易帐篷。篝火渐熄，星光满天。

可就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终焉谷方向，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大地的心跳，又似远古巨兽的呼吸。

桃树所有叶子同时转向北方，脉动频率加快。

盲眼老者猛地惊醒，拄杖而立：“不好！心灯母树……在召唤第三颗桃忆果的宿主！”

“什么意思？”赵雅心头一紧。

“意思是……”老者颤声道，“有人即将成为新的‘被记住者’。而这个人，必须自愿走入母树核心，以魂魄滋养果实，换取记忆长存。”

“又要牺牲一个人？”

“不。”天空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众人抬头，只见晨曦中，一道光影缓缓凝聚??是陈念桃的灵相，却比之前更加凝实。

“这一次，不必牺牲。”他说，“因为‘记住’与‘被记住’，本就是一体两面。赵雅已用讲述完成了传承，而如今，需要的是一个能承载万千记忆而不崩溃的容器。”

“谁能做到？”

陈念桃的目光落在赵雅身上，温柔一笑：“你忘了么？你怀胎十月，生下我的那一刻，你的灵魂就已经具备‘母忆之质’。你是第一个记住我的人，也是唯一能承受全部记忆重量的人。”

赵雅怔住。

“你要我……变成下一任心灯守者？”

“不是‘变成’。”他说，“你一直都是。”

她沉默良久，忽然转身走进屋内。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毛衣??正是当年未送出去的那件。

她轻轻披在肩上，走到桃树中央，盘膝而坐。

“小桃啊，”她笑着说，“你说娘老了，可娘觉得，这辈子最有劲儿的时候，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