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保证论道始终处于,主办方最为擅长的道法范畴之内。
渐渐的,登台论道者数以千计,其中已经开始不乏太清宗内成名已久的元神长老、其他大派的宿老,可是竟无一人能真正撼动陆城分毫。
这个道人始终如亘古磐石,任凭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
最后甚至有数位返虚修士亲至,只是这些地仙界名副其实的高功,最好的战绩也不过是在自己的论题上战胜陆城,却是一胜两败,在总体论道上输给陆城。
陆城修炼道家变化飞升术、他的不死之身已经小成,这是地仙界也数万年未有人修成的大神通术,在这个领域,便是返虚修士也难论败他,除非有哪位数万年前的老不死出世,但那种等级的修士,恐怕也看不上陆城此次给出的这些东西,更舍不下这张面皮。
那三排悬空的金色道文,随着时间推移光芒愈发璀璨,仿佛吸收了无数论道者的智慧精粹。
峰顶的气氛,在第十二日夕阳西下时,变得微妙而凝重。
陆城陈列的诸多灵物珍宝依旧光华夺目,那“斩首”的赌注,更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可能。
泰岳峰上上下下,许多修士汇聚,心情复杂。既为地仙界出了这样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而与有荣焉,又隐隐感到一种失落与压力。
难道,真的无人能驳倒他?
就在这万籁渐寂,唯有山风呼啸之时,一个身影,缓缓自泰岳峰后山一条不起眼的小径上走了上来。
来人并非驾遁光,亦非御法宝,只是徒步而行。
他身着最普通的太清宗杂役灰袍,须发皆白,身形佝偻,面容苍老枯槁,手中拿着一柄磨损得光亮的竹扫帚,仿佛刚从某处偏僻角落清扫完毕。
身上气息微弱,近乎凡人,与眼前这仙家盛景显得格格不入。
守在山径口的张招娣眉头微蹙,正欲上前询问阻拦。
那扫地老道却抬起头,浑浊的老眼看向阴阳法台方向,目光平静无波。张招娣与其目光一触,心中莫名一悸,仿佛被一股深不见底的渊海凝视,竟下意识地侧身让开。
老道步履蹒跚,一步步走向那万众瞩目的阴阳法台。
他的出现,起初并未引起太多注意,直到他走到阴阳法台边缘,在无数惊愕、疑惑、甚至略带鄙夷的目光中,缓缓盘膝坐下,就坐在悟道玄玉的冰冷边缘,与阴阳法台中央宝相庄严的陆城,形成了鲜明对比。
“老朽山中一扫地人,听闻神君大开法会,论道证心,心有所感,特来请教。”老道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枯叶摩擦。
峰顶上下顿时一片哗然,一个法力如此低微的老杂役,也敢登台论道?
还向连败天下群雄的陆城神君“请教”?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然而,阴阳法台中央的陆城,在看到这老道出现的瞬间,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他并未因对方的身份和气息而有丝毫轻视,反而微微坐直了身体,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专注,甚至带着一丝郑重与敬意。
“此人气息渊深绵绵,这是我宗哪位隐修的前辈?”陆城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自然不敢失礼。
“前辈请讲。”陆城的声音,比对待之前任何一位挑战者都要郑重。
扫地老道浑浊的眼睛看着陆城,又似乎透过他看到了更深处。他缓缓开口,问的却是那第一个论题,也是被讨论了无数遍的问题:
“老道不是前来与你论道的,只是问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你能答出,老道转身便走。”
“陆神君,你言道心需历万劫而不磨,更需刚柔并济,需破除我执,需灵性智慧…老朽愚钝,只问一句:”
“你此刻坐于此地,设下这‘斩首论道’之局,以性命灵宝为饵,邀战天下修士,是否已生‘胜心’、‘名心’、‘畏败之心’?。此心一起,道心何在?”
轰——。
此言一出,不啻于在平静的湖面召落一道神雷。又似一道无形的锋芒,直劈陆城道心最深处。
阴阳法台下方四周,亦是瞬间死寂。
所有修士,包括太清宗的高层,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枯槁的老道。
是啊。
你陆城口口声声论道证心,破除我执。
但你以“斩首”为赌注,邀战天下,未尝一败,风光无限。
这十二日的辉煌,是否已悄然在你心中种下了“必胜之念”?是否滋生了“万修独尊”的傲慢?是否因那“斩首”的赌注,而对失败本身产生了潜藏的恐惧?
若真是如此,你此刻所持,还是那纯净无暇的求道之心吗?还是已被“胜败名利”浊念所染?
这问题太毒,太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