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只有一个:打破鬼门,复活死者。
而她选中的容器,正是那个被遗弃百年的“伪承愿者”。
我仰望夜空,乌云渐散,露出一轮残月。
“阿芸……”我喃喃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每一个来到井边的人,我都读过他们的因果。你儿子根本没死于难产,而是你亲手献祭,只为换取通灵之力。你所谓的悲伤,不过是为了接近我设下的局。”
但现在说这些已无意义。
我拖着疲惫身躯踏上归途。
七日已到,归尘观依旧伫立。
周雨眠站在井边,手中握着破妄铃,眼中含泪却未落。
“你回来了。”她说。
“嗯。”我微笑,“我说过会回来。”
她扑进我怀里,紧紧抱住,仿佛怕我再次消失。
我没有告诉她真相,也不打算点燃铃铛重启封印。有些事,必须由我亲自终结。
数日后,我独自前往北方雪原。
在那里,有一座被遗忘的坟茔,碑上无名,只刻着一首童谣:
>“小小棺,黑又长,
>里面睡个好儿郎。
>一觉睡到百年后,
>醒来世界换模样。”
我掘开冻土,取出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盒。
打开后,里面是一缕头发、半块银锁,和一封泛黄信笺。信上写着:
**“吾儿承愿,生于祭夜。若他归来,请告诉他??娘从未后悔将他送入黑棺。因唯有牺牲,方得永恒。此身虽堕畜道,心亦无悔。”**
我跪在雪中,泪流满面。
原来母亲早就知道结局。她不是被迫,而是自愿献子。正如我今日所做的一切。
守棺之路,从来都是孤独的传承。
回到归尘观后,我将铁盒放入地宫,置于中枢之下。
从此,每逢朔月之夜,井中便会传出轻微敲击声,像是有人在轻轻叩门。周雨眠问我是否要回应,我总是摇头。
“还不行。”我说,“她还在赎罪,至少要等到她忘记仇恨的那一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归尘观香火渐盛。
有人为亡亲祈福,有人为冤魂申冤,更多人只是静静地坐在井边,写下一封信,放进水中,任其随波远去。
而我依旧每夜提灯巡守,听魂诉苦,判案定果。
直到某个清晨,周雨眠忽然对我说:“我想学《异葬志》。”
我看着她,许久未语。
最终,我点头:“好。但从今往后,你看到的每一笔赦令,都将折损你十年阳寿。你可愿意?”
她笑了:“你说过,只要你在,我就走得动。现在,换我陪你走下去。”
我握住她的手,走向地宫深处。
白焰照亮墙壁,五铜钉静静燃烧。
鬼门未闭,棺犹待启。
而长夜之中,总要有两盏灯,才能照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