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寓娘怀带着惊怒质问赢铣究竟要做什么,他却又多了个借口。
“林娘子搅扰我安宁,让我不得安睡,是想要让我吃败仗吗?你也是庶人,自然知道战乱之下,生民罹难。你身为庶人,难道不在乎其他庶人的性命吗?”
家国大事压在身前,竟堵得林寓娘无话可说。
幼稚,烦人,脸皮比城墙还厚。林寓娘不明白,从前她怎么没看出赢铣竟是这样一个人,可他除了非得同她睡在同一张床榻上之外,又没有别的更冒犯的举动。
而林寓娘竟也拿他毫无办法。
坐在床上里头生了好一会儿闷气,掸去赢铣昨夜留宿过的痕迹,林寓娘憋着气洗漱完,端着铜盆出门倒水。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离开营州城后,行军的速度似乎比先前慢了些,绛帐停驻的次数也更多了些。
倒过水,与门前的护卫打过招呼,林寓娘才刚掀开帘帐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林娘子!”
她在军营里头熟识的人实在不多,林寓娘回过头,来人竟是入营那日核对名录的队正。
“林娘子,是我,您还记得我吗?”
队正满脸惊喜,小跑着赶过来,没到近前就被持长矛的护卫横杆拦住。
“绛帐重地,不得擅闯!”
“这……”
队正擦了擦头上晶莹的汗珠,无措地望着林寓娘。
林寓娘回屋将铜盆放好了才出来,隔着护卫问道:“你找我?”
队正看了眼护卫,见两人没有放下兵器的打算,只得道,“林娘子还记得您医治过的那个士兵吗?”
是在进营那天,林寓娘给一个脱臼的士兵看了诊,替他复位之后开了方,但还没来得及施针,林寓娘就让赢铣给扛走了。
这么多天过去,也不知道那士兵如何了,林寓娘问道:“他怎么了?”
“那日您原本说好要施针,但后来……”队正又抹了把汗,“和您同行的医工知道穴位,说可以帮忙施针,也算是救了那孩子一回。可是前天他胳膊又掉了,赵医工说他接不回去,还得要您来才行。”
边上护卫插嘴道:“赵医工不行,就换一个医工再看呗。好了好了,这里是大将军的绛帐,你还是……”
“也让胡医工看过了,说是也不好治。”队正有些着急,“林娘子,您看这……”
林寓娘正要开口,突然发觉不对:“军中只有两位医工吗?”
“是……”
护卫瞪了队正一眼,队正讪讪低下头。
不论如何,当时诊治小兵的是林寓娘。她自习从医道以来,还从没有过看诊看到一半就将病人给丢下的,明明是她自己收治的病人,却因为她的缘故只能另寻他人医治,这算是哪门子的医工。
林寓娘不由得赧然。
“他现在在哪?带我过去。”
队正连忙道:“就在医舍,所有伤员都一样的,都在医舍等着。”
林寓娘回屋提上医箱就要跟着队正去医舍,却被护卫伸手阻拦。
“林娘子留步。”
另一人道:“林娘子,大将军交代过我们要保卫娘子的安全,不得有任何闪失。娘子不如还是……”
赢铣赢铣,又是赢铣。
林寓娘紧了紧医箱:“你们大将军说的是保护我,不是看管我,是不是?”
“……是,是。”
“他也没吩咐过让我不能踏出绛帐一步吧?”
护卫挠了挠头:“……是。”
林寓娘便不再理他,只同队正说:“带路。”
队正看看林寓娘又看看护卫,连连点头:“娘子请随我来。”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快步跟上,另一人则掉头就跑,不知往哪个方向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