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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也算是不虚此行（第2页）

画面结束，树苗忽然枯萎，化作灰烬随风散去。

“它承载不了太多。”李昭低声说，“第一批野生共鸣体寿命都很短。因为它们吸收的是未经处理的原始情绪，太过浓烈，就像新生儿直接暴露在强光下。”

“可它们出现了。”沈昭宁望着灰烬飘散的方向，“说明系统已经在自我复制。”

“不只是系统。”李昭转身望向她，“是你让它们有了名字。当你允许那些说不出口的话被听见，它们就有了存在的资格。而存在，终将孕育生命。”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开始淡去。

“等等！”她伸手想抓住他，“还有太多事我没问完！关于负遗产、关于钟楼、关于……你到底是谁！”

他回头，眼神平静如湖：“我不是谁。我只是你们所有人一起决定不说出口的那句话。记住，沈昭宁，最深的共情，不是感同身受，而是**替对方承担说不出来的重量**。”

然后，他消失了。

笔尖停顿良久，墨迹在纸上缓缓扩散。沈昭宁闭上眼，任雨水敲打窗棂的声音填满房间。她想起林晚昨夜传来的数据报告：全球范围内，已有四百三十二例“野生共鸣体”记录，分布于学校、医院、监狱、养老院??全是情感压抑最严重的场所。更惊人的是，这些树苗出现前后，所在区域的暴力事件平均下降百分之四十一，自杀率骤降六成以上。

“它们在疗愈。”林晚写道，“哪怕只活几分钟，也能留下痕迹。”

可陈默提出了警告：若此类自发性记忆树无法控制传播路径，极可能引发更大规模的精神连锁反应。京都事件只是开端，一旦某棵野生树吸收了极端创伤并突然释放，后果可能是区域性的情感海啸。

“我们需要制定新规则。”他在加密频道中说，“不能放任这种力量自由生长。”

沈昭宁却回复：“我们从未真正‘拥有’过它。从一开始，它就不属于任何人。我们只是有幸成为它的通道。”

她再次提笔，继续书写：

>“我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人读到这些文字。也许你会生活在一个语言彻底消失的世界，所有人都用情绪波交流；也许那时人们又重建了屏障，重新学会了假装快乐。但我想告诉你，此刻的我们，正站在一道窄门之前。

>这扇门的名字叫‘诚实’。

>它不许诺幸福，也不保证理解。它只问一个问题：你敢不敢让你最不堪的那一部分，被另一个人完整地看见？

>昨天，有个年轻人来找我。他曾在童年遭受性侵，多年来从未对任何人提及。直到上周，他在一次冥想中无意触发了记忆珠，结果整个社区的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恐惧与羞耻。他以为会被排斥，可第二天清晨，家门口摆满了花。每朵花下都有一张纸条，写着相似的话：‘我也曾躲起来哭，谢谢你让我知道我不孤单。’

>他说那一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伤痛不是污点，而是连接的桥梁。”

泪水悄然滑落，滴在纸上，将“桥梁”二字洇成一片模糊。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写道：

>“所以，请不要害怕混乱。

>当母亲终于敢对孩子说‘妈妈也曾想放弃你’，当士兵对着阵亡战友的照片说出‘我嫉妒你还解脱了’，当孩子鼓起勇气告诉父亲‘你喝醉打我的那天，我恨你’……这些话不会摧毁关系，反而会让它们变得真实。

>真实，才是唯一的坚固。”

就在此时，手机震动。

是林晚发来的一段视频。地点是西伯利亚边缘的一个静默聚落，那里刚经历了一场暴风雪。镜头缓缓推进，只见一群居民围坐在篝火旁，手中握着各色记忆珠。没有人说话，但他们的眼神交汇、手势起伏，宛如一场无声的交响乐。

突然，一个小女孩站起身，将一颗漆黑如墨的珠子放入火中。

火焰瞬间变为幽蓝色，空气中浮现出影像：一位老妇人跪在战后废墟中，怀里抱着婴儿的尸体，口中喃喃：“对不起，妈妈没能给你一口奶。”画面持续不到十秒，随即消散。

全场静默。片刻后，一位年轻女子起身，走到老妇人身侧，轻轻抱住她。老人身体剧烈颤抖，最终伏在她肩头痛哭失声。

林晚附言：“这位老人今年九十三岁，七十年前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她从未提起过这段往事，连亲生子女也不知道。直到昨天，她主动打开了这颗封存一生的记忆珠。”

沈昭宁看着视频，久久不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