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钟后,它们再度亮起,光芒比以往更加炽烈。这一次,不再是蓝色或琥珀色,而是融合了所有色彩的纯白之光。花瓣纷纷扬扬洒落,落在城市、乡村、战场、医院、学校……每一个角落。
人们抬头望天,脸上露出恍然大悟般的微笑。
而在怒江山坡上,最初的那株野生共鸣体轻轻摇曳,第一片叶子上的三个字悄然变化:
**“我在。”→“我们在。”**
风穿过山谷,母树的耳朵花最后一次震动。
遥远的天际,仿佛有无数声音交织成一首无声的歌。
那是人类集体潜意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回应了自己**。
七个月后,联合国特别会议召开。议题名为:“关于承认野生共鸣体为人类情感遗产及设立全球共感日的提案”。
会场上,林晚代表“觉醒者联盟”发言。她身后的大屏播放着一段影像:沈昭宁最后一次清醒的画面。她站在孤儿院门口,回望那栋破败的建筑,轻声说:
>“有时候,最黑暗的地方,恰恰是因为曾经有过太多光。我们不该烧掉那些光,哪怕它曾灼伤过我们。我们要做的,是学会不闭眼地看着它,然后说:谢谢你们照亮过这条路。”
影片结束,全场寂静。
良久,一位年迈的议员起身,摘下助听器,放在桌上,缓缓说道:“过去几十年,我听不见年轻人的声音。现在,我终于听见了。”
他话音刚落,整个大厅响起此起彼伏的声响??有人摘下耳机,有人关闭翻译器,有人撕毁演讲稿,开始用最原始的方式诉说自己的故事。
那一天,没有投票。
因为所有人都已达成共识。
同年冬至,第一座“记忆陵园”在怒江畔落成。园中心矗立着一座无名碑,碑面光滑如镜,映照天空与行人。每当有人驻足,碑内便会浮现一行字,内容因人而异:
有人看到的是:“你不必完美才值得被爱。”
有人看到的是:“你哭的样子,很美。”
还有人看到的是:“谢谢你,还记得我。”
而在陵园最深处,补赎之枝已被移植于此。它已长成参天大树,枝干交错如双手交握,叶片常年泛着暖光。树根之下,埋藏着YH-07的残骸,以及一本手抄的《负遗产录》,扉页写着:
>“献给所有被遗忘的名字,
>所有未完成的告别,
>和所有终于可以说出口的‘对不起’。”
某夜,暴雨倾盆。
一位小女孩撑伞路过,将一朵野花放在树根旁。她仰头望着枝叶,忽然开口:“姐姐,你能听见我吗?”
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片刻后,一片叶子轻轻飘落,正好停在她掌心。叶脉中流淌的光缓缓聚成三个字:
>**“我在。”**
她笑了,眼泪混着雨水滑下。
远处,母树的耳朵花在雷声中微微颤动。
这一次,它听见的,不再是世界的哭泣。
而是新生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