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寂静之后,便是汹涌的敬佩与唏嘘,众人心中无不暗叹:宋鹤年还是当年的大学士!这身硬骨头,几十年了,还是一点都没变!
“父亲……父亲!不要啊!”瘫坐在地的宋砚声如遭五雷轰顶,瞬间从呆滞中惊醒,连滚爬爬地扑向宋鹤年,涕泪横流,抱住老人的腿哀嚎道,“我知道错了!儿子知道错了!求求您,别赶我出家门!我不能被除名啊父亲!”
然而,宋老爷子只是用那根紫檀木拐杖,坚定而缓慢地格开了儿子的手,眼神冰冷,没。。。。。。
夜风穿城,卷起檐角铃声,十九音律如细雨洒落街巷。那支无人听过的曲调在城墙之上缓缓流淌,沈昭的笛声不疾不徐,仿佛将整座疏勒城纳入怀中轻抚。阿箬闭目聆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一卷泛黄的《正声谱》手稿??那是她与沈昭合撰的最后一章,尚未公之于众。
“你给这曲子起名字了吗?”她轻问。
“没有。”他收笛入袖,望向远方雪峰,“有些声音,本就不该被命名。”
话音未落,远处校场忽有马蹄急驰而来。火把划破黑暗,一名斥候滚鞍下马,高声禀报:“报!焉耆以西三十里发现异常水脉波动,地下铜管残片被掘出,刻有龟兹古符。另有牧民称,夜间井中传出低吟,似多人齐诵《唤魂引》残章!”
沈昭眉头微蹙。阿箬立刻道:“又是他们??寂照虽已伏法,但‘梦引香’的配方并未彻底销毁。若有人在暗处重炼此药,借水脉传播,再以特定频率激发……整个绿洲都可能陷入集体幻觉。”
“不止是绿洲。”沈昭低声说,“若真能操控人心记忆,西域诸国必将自相残杀。这不是复辟,是灭魂。”
翌日清晨,疏勒全城戒备。心理抚慰司紧急召集各地驻点官吏,连夜绘制“心智防线图”。莲迦主持藏语区联络网,派遣双语使者奔赴高原村落,提醒民众切勿饮用陌生泉眼之水;乌尔汗则从碎叶调来精通地脉音律的老匠人,携带共鸣瓮埋设于各要道之下,用以侦测地下异响。
而沈昭亲率精锐,赶赴焉耆。
一路上,荒原寂静得反常。鹰不飞,狼不嚎,连牧羊人都躲进了土堡。抵达事发地后,工程队已挖开一段深渠,露出纵横交错的青铜管道,粗如儿臂,表面蚀满密文。经辨认,竟是失传已久的“摄心诀”咒语,每九字一组,随水流速度产生不同振动频率。
“这不是简单的下毒。”随行的阿哲蹲在地上,手指轻触铜管内壁,“他们在构建一座‘活体音阵’??只要月圆之夜地下水位上升,管道充盈,再由高处钟楼敲响特定节奏,就能让整片区域的人同时听见‘幻铃’。”
沈昭凝视地图良久,忽然问道:“最近的钟楼,在哪?”
“三百里外的伊吾古城。”一名斥候答,“那里曾是汉唐屯兵之所,如今荒废已久,但钟架尚存。”
“有人去了吗?”
“三天前有一队商旅途经,说看见塔顶飘黑幡,无人进出。”
沈昭当即下令:分兵三路。一路由阿哲带队,携便携式共振哨潜入伊吾,破坏钟楼结构;一路留守焉耆,切断并封死所有地下铜管接口;他自己则带亲卫伪装成流民,沿丝路古道北上,直扑幕后主使藏身之地。
临行前,他对阿箬说:“这次的目标,不是阻止仪式,是斩断源头。”
阿箬握住他的手,掌心微凉。“你要找的,不只是另一个‘寂照’吧?”
他点头。“十年前裴渊焚毁‘梦引香’配方时,曾留下一句遗言:‘唯血亲可承其秘’。我一直以为他无后,但现在想来……或许错了。”
风沙漫天,三支队伍各自出发。
七日后,阿哲一行悄然逼近伊吾古城。残阳如血,孤塔矗立沙丘之上,塔顶果然悬着一面黑铜钟,形制诡异,非中原亦非西域风格,倒像是融合了多种文明的杂糅之作。更令人不安的是,钟体内部镶嵌着一块极小的铜片??正是当年丢失的第九残镜摹本!
“他们在用钟声唤醒它。”阿哲whisper道,“一旦共鸣达成,残镜就会释放储存的记忆波,诱导接触者产生共同幻象。”
夜半,两名密探攀上钟楼,正欲拆除悬挂机关,忽听塔底传来诵经声。数十名黑袍人鱼贯而入,手中捧着盛满清水的陶罐,一一倒入环绕钟基的沟槽之中。为首者是个瘦削老僧,面覆银-mask,只露一双眼睛,幽深如井。
“时辰将至。”老僧开口,声音竟带着奇异回响,“让亡者归来,令生者安息。此即大慈。”
阿哲伏在沙丘之后,冷汗涔涔。他认出了那个声音??曾在梦中无数次出现,母亲临终前呼唤他的语调,竟与此人如出一辙。
与此同时,沈昭已深入天山南麓一处隐秘山谷。此处寸草不生,唯有一座石砌祭坛嵌于岩壁之间,形如巨口,吞吐寒雾。探子回报,近月来不断有年轻男女被掳至此,皆为“纯血童子”,即父母双亡、未曾婚配之人。
沈昭率队夜袭,破关而入。
祭坛深处,烛火摇曳。一名白衣男子背对他们站立,正在研磨某种暗红色粉末。听见脚步声,他缓缓转身,容貌清俊,眉心一点朱砂痣,竟与沈昭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