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说,马上应接不暇的就是他自己了,他哪还有闲心管这么多。
黏液附着上温摇的皮肤,舔舐着她的血液,缓慢修复着她肩膀上的洞穿伤。温摇蹙眉,不习惯那种冰冰凉凉黏糊糊犹如凝胶的触感,甚至还躲了一下,只等着那些天师撤远。
离开前,左丘岚站在远处遥遥地看她,什么都没说。两人对视,中年府主抓抓头发,还冲她抱歉地笑了一下。
无关人等迅速撤离,头顶直升机依旧在盘旋,但谨慎地选择了更远的地方旁观。刚刚还喧嚣热闹非凡的儿童乐园空地转瞬间死寂下来,只剩下了汩汩往外流淌聚集的黑色黏液,与拉开距离对峙的两人。
大家都知道,接下来已经不是人类能够涉足的战场了。
接下来是邪修恶神魔法对轰的环节。
徐闻紧紧盯着正在汩汩流淌黑色黏液的、满脸是血的温摇,神情明显冷厉了一些,说出来的话依旧硬*邦邦:“你以为叫来祂就能起到什么作用?一个被削弱无数次的本体,残存的扭曲契约甚至还在我手里,不足为惧。”
“顶多就是”
“那你紧张什么?”温摇奇道,“被当年的事情吓成ptsd了?”
“”
他错了。他应该捅的不是她的肩膀,是她的嘴。
徐闻不说话了,也缓慢抬起了手。
长生到了徐闻这个年纪,什么善什么恶什么体面都不再重要,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他掌心凶光毕现,寸寸白骨扭曲勾结成长剑,血淋淋从血肉里拔了出来,比寻常剑刃更长,末端炎热是被打磨光亮的人手骨骼,虚虚抓着空气,不难看出死前曾伸手求援的模样。
温摇后退几步。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特别热衷于给法器上镌刻符文。陶俑是,木剑是,就连这把骨刃上都密密麻麻显出漆黑的痕迹。
附魔吗?样式有够邪恶的。
她还没胡思乱想玩,对方已经彻底把骨剑给拔了出来。剑刃离开血肉时哀鸣响彻整个儿童乐园,不善罡风轰然旋过,草坪连同树木一并弯腰垂首,连带着温摇都抬手遮住脸,被吹得连连倒退几步。
恍惚间祭司的窥视能力再度发动,温摇清清楚楚看见骨剑上附着一层漆黑魂灵,无数张脸惊恐地无声尖叫。
“这是你选的。”徐闻提着剑,直勾勾地盯着她如此说。
“来吧,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二番两次坏我的好事。”
到底是谁二番两次对谁动手。
可惜温摇已经来不及暗自腹诽完,徐闻已然高高跃起,骨剑执在手中猛然对准温摇劈下,罡风化为复仇冤魂包裹住他身躯,露出衣袍底下已然干枯的苍老皮肤。
这一下力道恐怖,速度极快,想要躲肯定来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她身侧那些黏液聚集成型,在那蕴含千钧力道的骨剑劈砍而下的瞬间,一只熟悉的、漆黑的鬼爪从黏液里探出,还滴滴答答着血腥味的黑水,一把抓住了落下的剑刃。
“砰!”
两者相撞冲击波散开,人骨所铸的扭曲长剑就这样被鬼爪抓住,动弹不得。
徐闻脸侧肌肉抽搐一下,眼底终于露出了几分错愕
真的来了。
毋。
本以为恶神冷心冷情,即便融合了人类时期的记忆,也不会对本体造成多大影响。
现在看来,这个黑毛丫头在毋心底占的分量不轻,甚至比前代的祭司更为重要几分。
要是能把她杀死的话,恶神堕-落的进程应该又会被加快吧
必须承认。徐闻说了很久的谎话。
他想看毋堕-落不仅是为了力量,更多是想看见这位骄傲的神祇失去理智成为昔日最厌恶的存在。
高高在上的恶神被折辱跌落神坛,多么戏剧性的一幕。
徐闻攥紧了骨刃的剑柄,用力才把它从那只鬼爪掌心里拔-出-来。
后坐力不小,他不得不在空中翻身卸力,双脚踏在地面时不稳,后退了几步。这也是今夜他第一次做出后退的动作。
“毋,还是本体。”
他眸光狠厉,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我有多少年没看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