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和少女不稳的喘息声。
紧接着,
就像是从出来的怪物,黑色黏液中间塌陷,恶神从那无边的黑液深渊中探出身子。
那是张怎样的脸。
纯然的漆黑与混乱,没有五官,只有歪歪扭扭遍布镶嵌的血色眼球,滴溜溜地转动着。听见徐闻的话,祂笑了起来,慢吞吞从黏液里聚集着,那黑影就在两人眼前膨胀,吞噬,变得越来越庞大,甚至顶-到了血色结界的穹顶。
这样恐怖的怪物面前,别说温摇,就连徐闻看起来都是如此渺小,渺小到一巴掌就能像拍死蚊子一样拍死他。
如果说祂上半身还勉强像个人,那下半身就完全是滴滴答答着黏液与泥泞的触-须,蠕动扭曲着生长出一颗又一颗血红眼球,虫卵般簇拥着。
事实上,这也是温摇第一次看见她养兄的完全型本体。
哦,不如说,这才是毋本身。
温祭顶多算恶神行走人世的一个化身,一处身份,一具皮囊。皮囊底下装着的,就是这种东西。
大概是因为千年来的污染和侵蚀。恶神的本体越发狰狞恐怖,看起来更类似邪祟而非神祇。
听见了徐闻的话,祂也笑了。虽然那个笑容压根不能称之为笑,只是脸上裂开数道缝隙,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森白獠牙。
“是啊,有多少年没看见你了,”恶神人言生涩嘶哑,一字一顿重复着他的话,“我可是,每天每夜都在想你。想等出去之后怎么把你撕成碎片,又或者是把你吞下去,慢慢地消化吞噬掉,这样你也能”
“你也能感受到,我这千年来的痛苦了。”
祂每说一个字都能感受到周遭空间的震颤嗡鸣,其言语里饱含的恨意浓重到令人心惊。
徐闻眯起眼睛嗤笑,不再多说什么。
手中骨剑挥动,轰然炸开赤红光影,千万条锁链破土而出。温摇将那些由法术幻化的链条看得真切,他似乎是想故技重施,将恶神重新封-锁入囚笼之中。
毋巨大的头颅缓慢仰起,人型胸口的部-位裂开缝隙,从中蔓延出成百上千蜘蛛口器般腥臭血红的“藤条”,或者说,布满利齿的舌头。
黏滑庞然的血舌瓢泼砸向地面,将那些锁链尽数弹开碾碎,炮弹般蜂拥缠绕向徐闻。这一下就算是不死门门主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身影快如闪电,腾挪跳跃着躲开那些暴雨般砸向地面的触-须。
即便现在的毋已是被削弱上千年的状态,即便徐闻手里捏着祂残存的扭曲契约,在力量上完全克制恶神,祂的仇恨依旧迅猛且恐怖,只奔着诛杀不死门门主以后快。
这甚至还是祂残存的温祭意识勉强收敛,没有将战斗扩大到无法挽回场面的状态。
地震波般的震动席卷半座市中心,徐闻手中的骨剑发出完全不似人声的刺耳哀鸣。
意识到人身根本无法与神祇本尊抗衡,不死门门主在这般恐怖的威胁中也彻底撕碎了人类的假面,极致的混乱里皮肤撕裂的声音仍旧清晰可闻。
由骨殖和腐朽遗体组就的怪物冉冉升起,浑身都像被剥了皮般光裸着露出血肉,身后还拖着翅膀一样沉重黏滑的东西。直到那东西飞起来时温摇才看清,那“翅膀”由半透明的尖叫人脸组就,挥动便弹出无数魂灵子弹般朝着恶神射去
在无休止汲取恶神力量与交易,填补自己寿命的过程中,原来徐闻也逐渐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现在的他更像是古老的邪祟,又或者说受反噬异变的怪物。
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应当就是书上所说的瘴气,恶臭难闻。再加上那怪物的视觉冲击力相当大,宛如受刑剥皮的死尸。
淋漓血红充斥眼眶,脑神经突突地疼着,
本就重伤的温摇还要勉力聚集起精神抵抗两方互相碾压意欲至对方于死地的恐怖威压,实在是应接不暇。如果这时候她头顶有显示理智值的血条,那应该大半管都快空了。
黑发少女仰面躺在黏滑的触-须与黏液上,毋将她保护得很好,又或者说,那庞大的恶神肢体遮住了大片的光亮。
只留出一小部分空间让她足以躺倒,柔滑触-须很好地起到了缓冲的作用,使她不至于被冲击波当场震死。
可即便如此,这里依旧不是普通人该涉足的战场。
尤其是温摇这种对气息异常敏感的年少祭司。
尖啸声震耳欲聋。血没被止住,流进眼睛里又流进嘴里,咸咸的。她努力保持清醒,可还是在剧烈的碰撞与疼痛中、视线逐渐昏沉黯淡下来。所幸其他天师都已经撤离至安全地带,应当不会造成更多伤亡。
在昏过去之前,温摇看见的最后场景,是千万道利齿翕张的触-须强行突破开那些冤魂的撕咬,章鱼般死死勒住了那血尸怪物的“翅膀”。
“毋!你以为悲剧都是我造成的吗?!”
血尸张大嘴疯狂咆哮,竭尽全力反击,漆黑神血四处喷溅:“是你!你这个恶神!你才是一切灾祸的源头,所有死亡都因你而起!你”
毫无意义的嘴炮。
温摇想,还没网上论坛的网民骂得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