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头那穿和服的影子动了,木屐踩在跳板上发出“哒,哒,哒”的脆响,不紧不慢。
码头上探灯的光惨白惨白的,终于照清了那张脸。
皱纹很深,眼袋耷拉着,嘴唇抿成一条刀刻般的细线。
那双眼睛扫过来,浑浊,没什么光。
陈雪忽然眼睛红光一闪,声音很低,并没有直接揭穿:“他不是山本清,不是我爸爸!”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徐莹肩膀明显一僵,她也看出来了。
这老东西的压迫感是装的!
他走路姿势有点僵,和服下摆太干净了,连个水点子都没沾上。
真的老狐狸在暗处盯着呢!
“父亲!”小野一郎微微躬身。
那假山本喉咙里“嗯”了一声,直接越过我,落在陈雪身上,或者更准确地说,落在她捏得死紧的那张照片上。
他干瘪的嘴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是听不懂的霓虹话。
陈雪身体猛地一颤,捏着照片的手指骨节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她黑漆漆的眼睛里,那点空洞瞬间被某种激烈的东西撕碎了。
是恨?是痛?还是别的什么?
太复杂,我看不清。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
“东西。”假山本的眼睛终于落在我脸上,就两个字,生硬得像石头砸过来。
彪子在我身后喘着粗气,手按在后腰上,那儿别着家伙。
我往前跨了一小步,正好挡住陈雪半边身子,把手里的防水布包往前一递。
小野一郎立刻示意一个黑西装上前来接。
“慢着。”我手往回一缩,布包擦着那黑西装的指尖溜走。
我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那枚冰凉的物流章,举到惨白的灯光下。
“章在这儿,账本也在这儿。”
“人呢?”我眼睛盯着假山本那张枯树皮似的脸。
“刘把头可说了,今晚得见真佛。”
“你们山本家,就派个唱戏的来糊弄?”